坐的这些蛮荒、漠北的人,三两日内,道光禅寺必定会有一场血战,大可遂了阁下心愿。”
杨顶天不以为然道:“笑话,杨某快意恩仇,真要想找谁家的麻烦,又岂用借手他人?况且自从一心大师圆寂后,区区道光禅寺上千僧众,已无一人堪入杨某法眼!”
他这话淡淡说来,嗓音并不高,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虽是狂妄,却无人敢讥讽反驳,纵是脾气暴烈如萧天明者,也仅止低低哼了声。
苏倩怕又引起争执,移转话题问道:“真人,您与萧仙友拜访道光,只怕也不是仅做旁听这样简单吧?”
归圆真人回答道:“实不相瞒,贫道与萧师弟同样是为莫不悔说情而来。他虽然已被逐出归元门墙,但终究也是归语师弟苦心造就的嫡传弟子,若就这样负上杀害一愚大师的罪名,被道光禅寺处决,于公于私,归元派皆不能坐视不理。”
苏倩展颜道:“若能有贵派出面劝说保全莫小哥,自是再好不过。”
杨顶天却咦道:“萧天明,昔日在越秀山时,杨某曾亲眼见你要掌毙莫不悔,怎么今日又会亲赴道光为他求情?看来,明天的日头可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萧天明一掌拍得桌子上的杯盏碗碟都跳了几跳,低喝道:“杨老魔,当日越秀山上要掌毙莫不悔的确是老夫;今日要想救莫不悔脱困的,也还是老夫。前者因他罔顾纲常,触犯门规,后者是因老夫绝不相信,他会做出杀害一愚大师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况且幽明山庄一战,莫不悔于老夫父子皆有救助之恩,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何不对?你要是为了小儿女的事看着老夫不顺眼,尽可拔剑一战,萧某修为纵有不如,也不会有半点含糊。但拿这些不碱不淡的风凉话来挤兑老夫,休怪老夫不给情面!”
他满以为对方也会怒目相向乃至拍案而起,孰知杨顶天竟哈哈一笑,悠然举起酒杯道:“萧兄一番话,倒让杨某今日对阁下刮目相看。你我且尽此酒暂作一别,来日蓬莱仙会上,杨某再与萧兄把酒共饮!”
他仰头喝干杯中烈酒,面不改色飘然起身,从袖口里取了一枚晶石放下,说道:“倩妹,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赶快上山,不要让道光禅寺的和尚以为杨某又捡着大黑天的来找他们麻烦。”
苏倩浅浅含笑,跟着起身告辞道:“真人,萧仙友,后会有期。”
萧天明大是错愕,久闻杨顶天行事喜怒不定,来去无端,今日总算又见识了一回。
他微一皱眉问道:“师兄,咱们要不今日就跟在杨老魔夫妇身后上道光禅寺去?以杨顶天的性情,道光禅寺一不肯放人,双方必定会闹翻,不定又是场恶战。”
归圆真人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但咱们走得稍晚些也是无妨。”
萧天明看看桌上的酒杯,立刻明白了归圆真人的顾忌。
倘若归元派与杨顶天夫妇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道光,又都是为莫不悔开脱说情而来,难免会惹人疑窦。
现下这种微妙当口上,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些才好。
他无意之中一转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唐森也已离开了知客居,一名伙计正在收拾桌上的杯盏狼藉。
打从门外又来了一拨人马,与杨顶天夫妇只是前后脚的工夫,为首一人满脸胡子,相貌粗豪,眼里一股子煞气。
他的左肩膀上似乎刚被人砍了一刀,伤得不轻,半干的血迹赫然染红身上黑衫。再看身后四五个同伴,也都是挂了点彩,却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剽悍神情。
归圆真人垂首低眉,似是入定,却以传音入秘道:“萧兄,这伙人是漠北斩情崖的高手,咱们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