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赤鬼的眼泪留到嘴边,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能够入睡。那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亲人呢,也一样难吗?
他想了很久。不是他没有答案,而是他不喜欢他的答案,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答案。难,一定也一样难,但是,不同的是,无论多难,他们都一定愿意尝试,无论多难,他们都会强迫自己接受。
那么,留给赤鬼的问题就成了,你愿意把这个难题抛给亲人吗?你愿意让他们为了你,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承受那么多吗?
就让他们以为你去世了,不好吗?你死的很英勇的,而且你还是器官捐献者,你死得值了。
你真的要回去,再他们虽然悲伤,但平静的生活里,扔下这可炸弹吗?你忍心吗?
我不知道。我要去看看他们,然后再做决定。他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定了定神,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要不要告诉方文?
这是他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他还补充了点信息,他对你不错,你这个鬼样子,只有他愿意和你做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不和他商量一下,有点不好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们毕竟刚刚认识,互相还不是很了解,他想,去见家人是很私人的事,更何况,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和家人相见呢,这次去,很可能就是在角落里望一望他们而已。
他走到方文的床边,想长辈一样,帮他把被子掖在了身体地下,默默地离开了。
他从衣架上取下一身白大褂,还拿了个口罩戴在了脸上。他拉开了门,走了出去,他走的很慢,也许是在犹豫,也许是因为不舍,他转过身来,对着方文的病床轻声地说,我也许还会回来的,如果我再回来,一定会和你一起去,拯、救、世、界。
他轻轻地关上了病房门。好像又流了点泪出来,对于一个没心的人,他的感情还是蛮丰富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来兴师问罪的,是要把心脏从他的胸膛里掏出了的,没想到几天的时间,竟然成了朋友。真是世事难料啊,他都不记得他当初为什么非要抢回那颗心脏了。
现在看,那颗心脏似乎就是属于方文的。
他刚把思绪从几天前拉回来,他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他可没有心情去猜谁这么又兴趣,来跟踪他。而且他现在一肚子温情,丝毫没有杀戮的欲望,留给他的就只有一条路——墙上的窗子。
他很轻而易举地就甩掉了跟着他的人。但是,但他离开医院之后,他一边在街道上游荡,一边跟着公交站牌,往火车站走去。
他没又身份证,他又不能把脸伸进火车站便民窗口,让值班民警给他办个临时身份证。
怎么办,走着回去吗?
几百公里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还是回去吧。此时,他距离火车站还有很远的距离呢,他就已经要打退堂鼓了。
他也许还没有发现,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放弃这个决定。
他,转念一想,还不急着决定,现在天还黑着,还可在逛逛。就算到时候,决定走着回家,也要等到天亮啊,不然难道用手心的火来照明嘛?
好主意。
他走到了火车站,又转回了医院,然后有走去了火车站。他还是没有决定,走了两个多小时,他有些累了。
几个来回的转悠,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点。这个点到医院的距离,与到火车站的距离大概相同。他又不是GPS,也只能估计个大概。
他就坐在了这个点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