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一支笔应声而断。三阳这才回神儿,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双宝叹了口气,上来劝:“公子,三阳他一向是个有嘴没心的,公子莫怪。”
兰芽便俯仰地笑:“我怪他做什么呢?我好奇还来不及,高兴还来不及。从此咱们灵济宫里又多了四个天仙,那可真叫美不胜收。”
双宝和三阳互看一眼,便都不敢说话了。
兰芽伸臂一勾双宝肩头:“呔,想不想让本公子带你也一起去瞧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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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换了一身双宝的衣裳,也从妆奁盒子里抓过一把铅粉来涂在脸上,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宫内寻常伺候的小内侍,以掩人耳目。
她抓着双宝,循着动静朝热闹的地方去。
却见许多的箱笼都被抬到了水镜台门口。一队人杂杂沓沓立在宫墙夹道里,被水镜台门口的灯光映着,影绰绰像是一幕又一幕的影戏。
确定了那一群人里已无司夜染的身影,也无息风或者初礼等司夜染的近身人,只有灵济宫里寻常伺候的人在安排事体,她这才放心地松了双宝的手,她自己低下头,袖着手朝那一群人走过去。
双宝担忧,从后头想要抓兰芽,却没抓住,她已然走出了墙角,径往前去。
三阳说
的明白,是“四个天仙”,她方才躲在墙角瞧过去,也隐约从那群人的中间瞧见四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只是隔着远看不清楚,她既来了,必定要走近看清了面相才甘心。
灵济宫的人各自垂首忙着,倒也没人留意到这么个溜着墙根儿走过来的小内监。倒是有个粗使的甚至还将手里一个红木的妆奁盒子顺手递到兰芽手里,说:“兄弟空着手的话,暂时帮捧片时。这是凉芳公子的妆奁,大人吩咐了,半点闪失都不准有的。”
凉芳?兰芽心下便暗暗留了心。
终于站到了那一群人的核心去,与那四个美人儿只隔着几步之遥。兰芽借着大妆奁盒子的遮掩,凝眸去仔细打量那四个。
四人都穿着连着风帽的披风,风帽和披风边沿儿都出了一圈儿风毛,毛锋极好。四人各自抱着乐器,乐器外头罩着锦缎的罩子。从轮廓上去猜,大抵猜得出是琴、琵琶、笛与箜篌。
兰芽不由闭目抽了抽鼻子。从不曾后悔年幼时不听娘亲的话,举凡闺阁女子的才艺都不肯学;可是此时此刻,却终究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那四个人也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局促,一直凑在一起,偶尔低低交谈几句。四人身影缓动,终于露出了一直被人影挡住的一张脸孔来。
灯光氤氲,人影幢幢,却都模糊不了那张脸的明丽照人。
兰芽心便一沉。直觉告诉她,便是这张脸了,那个连妆奁盒子都要大人亲自叮嘱不准有闪失的凉芳公子。
那美人儿也瞧见了她。不过幸好是新来乍到,当也分辨不出这同样穿着的内侍都谁是谁,于是便只执礼含笑点了点头。
兰芽也只好点头回应。
说不清怎地,只觉那凉芳的眼睛太亮,仿佛能一直盯进她心里去。兰芽便尴尬笑笑,闪身退去。
见着了,也果然被印证确是绝色。她也该到此为止,还不甘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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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恼抓了双宝回听兰轩去,双宝情知今晚不能得罪公子,于是便赶紧邀功:“趁着公子去看人的当儿,奴婢私下里已然打探清楚了。原来这四位美人儿是教坊司从江南收来的,原是江南某位大员府里的,非但绝色,更是从小调.教了唱戏,四个人便是一台小小的戏班子。这样标致的人儿收进来,邹凯便巴巴给司夜染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