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全港欢庆,烟火的声音竟然穿到了孤立立的半山小洋楼。
从日出到日落,阿雅脸上挂着节日的笑容,也与大娘谈笑观影,一同做圣诞大餐,烤火鸡,各类水果。
白天的寂寞和失落可以完全被她掩饰掉。
一旦夜晚降临,影子的形单孤只,她低头时再也不能忽视。
院子里,圣诞树开着彩灯,有音乐盒单曲循环地哼着欢乐歌谣。
阿雅双手抱紧,枯站许久,蹲下来,发呆地拎着圣诞树的松枝,一下一下。
“阿雅小姐,席先生的电话来啦!”大娘兴奋过来,可看见她的样子,又有些小心翼翼。
阿雅去接,大娘有些迟疑。
阿雅淡淡一笑,“给我吧。”
她没说话,那头同样静默,电流中此起彼伏是热闹的烟火声,声声不断。
他的声音穿透夜色,到她耳朵里依旧磁性迷人,沉稳平静,“我有事。”
“恩。”
这样隆重的团圆日,自然他是属于妻儿的。
圣诞节,美好的节日,把你打回了现实,见不得光的,永远,也不可能见光啊。
阿雅心里想,也不用矫情,你呆在他身边什么心思,你与他过什么圣诞,他是你的谁,你又是他的谁?
可是弥足深陷,陷进去的是什么?真真假假,付出的,还分得清哪一些是演戏,哪一部分是入戏?
阿雅抬头望星辰夜空,慢慢用手遮住双眼。
“尖沙咀有耶诞灯会,阿嫂带你去看。”
“好,谢谢席先生有心安排。”她轻笑,到底带了刺吧。
那头再不开腔,气息微冷,挂断电话。
圣诞节这样,跨年夜便不意外了。他若出现,才是意外。
阿雅该吃吃该喝喝,TVB那时正火,阿雅与大娘整晚看了通宵,第二天齐齐闷头大睡。
睡个天昏地暗,她是被生生盯醒的。
睁开眼,卧室昏暗沉沉,窗外的晚霞薄弱,透不进落地窗,床边,男人馥郁的身体气息一缕一缕侵袭过来,他没抽烟,眉眼安静,莫下颌线条在暗色里仿佛笔画过的一般,那样俊美如雕。
“席先生……什么时候来的?”阿雅掀被起来。
被他阻止,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他有些恼怒:“睡觉都能睡出低烧,你老母。”
自己发烧了吗?阿雅不知道,窘迫地望着他俯身,给她的腋下夹温度计。
“做什么要看通宵电视,阿嫂说你毯子不盖,还喝凉果汁,气往哪儿撒呢?”
“我没气啊。”
他盯过来。
阿雅渐渐地扭开小脸。
他摇晃掉棉拖,手长脚长地钻进她的小被窝,阿雅往床边躲藏,一准儿被他擒住,拖着后退,抵到他坚硬的怀里,他抱她好紧,手臂那样大的力气,阿雅偏偏挣扎,同他死磕了一阵。
他把呼吸埋进她柔软的颈子里,慢声笑:“行了,不是还有农历年。”
没人过的农历年,他有空了,自由了。
阿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听他声音是漫不经心,带了这人天生的傲性反骨,能奢望他有一丝一毫歉意流露?
前一刻,阿雅当他是这样的性子,心里稍微的郁闷自己压住。
但那天晚上,偏又是老天作弄,叫她意外地听了墙角。
真不是故意的,新一年的第一天,他留下吃晚饭,还把阿威左龙和那位眼镜先生一同叫来,把她喊上喊下指挥自家媳妇似的,要做这道菜,要起那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