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不理这个话茬,反而嫌弃起阎君“你何时染上了这嗜酒的毛病。”
阎君端着酒杯苦笑,“原是装得,喝了三百来年,反而离不开这玩意了。”
阎君称病蛰伏数百年,演技还不错,天上地下竟然都能诓骗得住。唯独这酒,真是半分辜负不得。
“小白倒是个能顶事儿的。”孟婆踩在酒杯沿上,不动声色的止了阎君灌酒的势头。
“是个好孩子,要是你当年不做手脚,现在还能省不少功夫。”
阎君还是怨她给白无常喝的那碗孟婆汤做了手脚。
说起这孟婆汤,本就不是人人喝得,先前在奈何桥畔,孟婆也并未扯谎。阴丽华所喝不过燕窝制得汤,并无夺人记忆的功效。寻常生灵不记得自己前世的记忆,不在孟婆,而在他们自己。
前也说过,忘川便是由记忆汇成的河流,人愿自渡,抛下过往,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出条奈何桥来。
若是不愿,便扎进这忘川,蚀骨销魂。从此这三界便再无你踪影。
从头到尾,都是人自己的选择,一碗孟婆汤,前世记忆消,不过是说书人穿凿附会赖在孟婆身上罢了。
但是黑白无常因卷进了些事由,阎君也不过奉命取他们记忆。只是没想到孟婆经手,却做了手脚,白无常还残留着些许记忆,虽未曾明火执仗讨问生平,但阎君知道,他从未放弃。
阎君半醉半醒间想着,于人而言记忆到底为何物。是记忆决定了人之所为,还是人决定了何以为念。
“如此才有趣味,”孟婆在杯沿跳脚,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阎君抬起指尖,看准时机戳了鸟屁股。孟婆一惊,振翅飞出老远去躲。
阎君又饮一杯。
孟婆调转了头,毛都炸起来了。它不忿,想报这戳屁股的仇。
“你也别在我这里多停留,还是尽早回奈何桥吧。”阎君笑道“一把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
阎君意有所指,孟婆本是炎帝的女儿女娃。挟小舟出海,海水翻覆,命丧其中,化为精卫欲报此仇,衔石子欲填东海。本就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与黑无常如此投契。
听闻阎君又要赶她走,这点倒是大出精卫之所料“凤君不是已经现世了吗?我何苦还要回那鬼地方。”
你在地府和奈何桥畔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鬼地方。
“未来她能否涅槃,还未可知。况且……”况且阎君原来为她筹谋的造化可并非如此。既然已经失控,阎君如何能大意行事,陷精卫于险境。
不过这些道理,阎君没打算讲给精卫听,精卫见阎君欲言又止,带着催促的意思,在桌上向前蹦了几下,“况且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竹笼子扣住了精卫,执竹笼的就是鬼门关的三面修罗。见他三头六臂,麻利得将精卫困在了竹笼里后,托着笼子朝阎君行礼。
“一时不察,让她跑了,这便带她回去。”三人竟是异口同声,神色很是肃然。
这三面修罗既是阎君遣来保护精卫的,同时,也算半个看守。四百年来从无疏失。
“放开我,你先说况且什么!”精卫深知进了这笼子大概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先打听清楚阎君的筹谋才是要紧事。
阎君笑着朝修罗点点头,修罗托着笼子渐渐隐去,精卫半句话还回荡在阎君内室,然而人已经不见踪影。
writingby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