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清宁两个女孩子揽在身边,叮嘱他们四个孩子很多话,好似想把这一辈子的叮咛都说完一样。
直到沈岚熙去世的那一天,她才想明白,其实在那个时候,沈岚熙就已经打算好了,若是顾清玄回不来了,她也会去的,从来都是这样……
幸好三天后得知了顾清玄无恙的消息,一直强撑着的沈岚熙终于支撑不住,心悸病犯,却不准别人去告诉顾清玄。
政乱平定之后,他没有跟卢远植一样急着去朝堂上邀功,而是亲自整顿长安城内各方防务,带人收拾街面官署,开粥棚,治瘟疫,抚民心……
除了乱党,朝堂上平静如初,刚过三天,先皇就在宫中大摆宴席奏乐欢庆,百官照常享乐,长安城内富贵云集之处歌舞升平,一如旧时。
顾清玄连着几天都没有归家,后来他们得知他在南城墙下开了灾民营,沈岚熙好些了就去找他,四个小孩儿也都要跟去。
残阳如血,高高城墙,烽烟初散的战场使长安城外一片肃杀之气,暮时无人,城墙上冷清萧瑟,他一袭布衣,立在墙垣边,俯瞰长安城,暮鼓声响,不远处笙歌缥缈。
她随着父亲挤上城墙时,看到的又是一个背影。
不再洒脱,而是凝重而寂寥的。
前方是巍峨皇城,在她童稚的眼中,这只是他一个人的长安城……
他回过头,夕阳下浅笑淡淡,缓缓抬起手,“岚熙,过来。”
沈岚熙走向他,与他携手并立城垣上,于是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双人。
她父亲乐呵呵地笑着,不再上前,搂搂他们四个孩子:“走咯,回家。”
于是她抱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古琴转身走了。
回头一望,依稀记得,那淸啸叹息:“……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
琴声缓落,古韵流觞,商洛有青丘,丘上无青葱,独独一小亭。
琴音在荒凉之地消匿无声,耳边又只有不远处飘来的戚戚之声,眼前是荒芜的城池,破败的城垣,仿佛世间所有的绝望与凄凉,都汇到了眼前。
人间百态,人间百苦,万言难诉。
天将暮,那人又独立高处,眺望商洛城景,一袭布衣,孑然一身。
“好啊,姜冉公子琴艺真是高妙!让洪某这粗人长见识了!劳累一天,这慷慨之音着实振奋人心!”
她收回目光,轻抚古琴琴身,谦逊地颔首微笑:“谢洪伯父赞赏。伯父仗义疏财心系民生之高义,更是让小生由衷崇敬,伯父哪是粗人?是当世侠气英豪才对。”
本是豪气江湖人,在这贫寒之地,一点也没有富贾贵人之态,散尽随身之财,一身简朴衣裳,依然显现非凡的侠骨豪情,洪洛天被她夸得十分舒服,拍着顾清风的肩大笑道:“臭小子,你说你们顾家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啊?能出这么一个妙人?比你哥哥姐姐可讨人喜多了!这才华,这气度,师傅真是太中意了!”
他又拍拍江弦歌的肩,亲切道:“小子,不要跟着那姓顾的做什么随从了,有什么意思?做老夫的徒弟如何?老夫教你武功!传授你洪家绝学!我侄女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我看你俩挺般配……”
一旁的顾清风笑得前仰后合的,江弦歌也哭笑不得,急忙打住,附礼道:“洪伯父的心意,姜某十分感激,但姜某一文弱书生,实在没有习武的天分,恐辜负伯父期望,不过,以后伯父若还要出资救民赈灾扶贫等等,小生乐意给伯父打下手做点杂活,就如这些时日一般,与伯父一起奔忙。”
洪洛天还不死心,又尝试问:“真的不考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