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同学都以为苏童一没辙了，什么好话都被人抢先说完，所以都不约而同摇头，等他打退堂鼓，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苏童一倒不以为然，因为演讲靠的是嘴巴伶俐。他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诸位领导，诸位老师，诸位同学：大家好！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刚才那位同学的谬误，他说：‘伟人曾经说过’，其实这个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并不是一位伟人！顶多算是名人。他的名字叫林语堂，是鲁迅生前的一个好友，大家请看《林语堂全集》里的序言，就可以看到这句话了——”台下一阵躁动声，旁边那位同学羞愧得无地自容，“其实啊，我本人觉得，这句话还不够精辟！我要借此机会告诉大家：演讲应该像女人的腿一样，越修长越好；演讲应该像女人的事业线一样，越深刻越好！并且，在我看来：失败乃成功之继母——”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台前的几个男同学，都在兴奋地冲着天空呐喊道：“好！”台前的一个女生，忽然不敢直视苏童一。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苏童一给透过衣服看完了。苏童一继续强作笑容道：“那我们接下来讲考试。关于考试的规模，相信大家都知道：在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像中国这样疯狂。大家通过考试，就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人们常说：‘知识改变命运！’其实啊，这句话不够精确，应该是：‘考试改变命运！’我相信这句话毋庸置疑，因为中国人的读书命运与前程，都在应试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所以说，我们考试，其实考的不只是知识，还有人一生的命运。”贾政宪顿时怒目圆睁，仿佛他的座位上被置了一个弹簧，一下子弹跳起来。场内一片嘘唏声，那些走动的老师，都在交头接耳，“既然考的是命运，那我们当然不能轻视了。接下来，我最想跟大家交流的，是关于考试的各种奇谈怪论：譬如，有一年清华的自主招生题，就曾问大家：‘老子和孔子有一天打架了，你会帮助谁？’——”苏童一刻意顿住，静待台下同学们的反应，顺手将事先准备好的小横幅拉开，展现在大家面前。这边的同学喊着：“我要帮老子！”那边的同学嚷道：“我要帮孔子！”大家争得面红耳赤的，毫不相让。他们都快替老子和孔子打架了。苏童一收起横幅，笑道：“你们这群人都是帮凶！净瞎起哄。”台下又爆发出了一阵掌声——“其实啊，各人有各人的见解，譬如这道题，我们‘孔子帮’的同学，就可以举证说：孔子是强大的学院领袖，他的门徒有三千之多。而据《史记》记载：他长九尺有六寸，谓之‘长人’，单挑也能打赢老子。更何况，孔子常教学生们‘以直报怨’；而老子却主张‘夫唯不争’，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去甚远了。至于‘老子帮’的同学，则可以举证说：‘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就足以见得老子是孔子的半个师傅，加上孔子为人重礼，所以他不能打老师。而据《史记》记载：老子能‘乘风云而上天’，这句话，可是孔子自己说的，所以老子打不过的时候，就可以飞上天逃走了。况且《庄子·天运》篇里记载了孔子向老子求道的整个过程，由此可见，老子真真确确是孔子的师傅无疑了。”旁边的贾政宪喟然长叹，他想不到苏童一竟会教学生们打群架。苏童一没注意到旁边贾政宪的神情，一发而不可收拾道，“当然了，打架的方式也有很多：譬如鲁迅先生唯一的一部中篇小说《阿Q正传》，就曾写阿Q与小D对战，‘两人碰头相挤，互相弯腰，拉着对方的辫根，造成势均力敌的现象’，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孔子和老子是这样打架的，因为剪辫令是辛亥革命以后才有的事情。而《唐雎不辱使命》里则说：‘以头抢地’，亦是另外一种情景。但谈及此处，正因为孔子‘重礼’，老子‘夫唯不争’，所以这两个人是不会打架的。清华的这道自主招生题违背了真正的‘孔老精神’，在原则上是不成立的。不过从‘辩论学’的角度来说，倒是十分有趣。我之所以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