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致数学组萧文雅的大加怨恨,她出面替苏童一澄清道:“我看不然!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他的成绩还算可以。过去解数学题时,他为我们班想出了好几套方法,只不过他现在态度消极了,成绩稍有不理想。曾老师,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曾韶华道:“成绩还算可以。”她本来要对苏童一发表千言意见的,可是只有这短短的六个字,仿佛是惜字如金,恨不能用吕不韦命人删改《吕氏春秋》的态度。苏童一现在是一座庐山了,他在老师们的眼里都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那胡老师的见识,像他的头发一样短。萧文雅也强不到哪里去,因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曾韶华没兴趣参与办公室里的争论,喝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就腋夹教案去教室上课了。
走在去教室的走廊上,她心里突发奇想:过去,军事家们不是常说“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么?现在考试就等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此次大战在即,该对学生们提前做一番精神总动员。要让学生们有紧张的意识,而不让他们有紧张的情绪。说穿了,就跟“讲了笑话而不让他们笑;通知噩耗而不让他们哭”是同一种道理的。
到了教室,她先跟同学们开玩笑道:“考试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同学们!相信这个说法,你们都听过了。既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么笔——就相当于我们战斗用的武器。到了考试那天,你们一定要记得带上充足的笔,防止意外发生。”林敬体笑着解释:“那么笔墨就相当于枪林弹雨了。”蒋桂金由考试引申到战争上:“好家伙!那没有墨水怎么办?”这时,角落里冒出一个声音:“那就上刺刀拼了!”意思是:笔写不出字来,就把试卷给划破了。
曾韶华想不到学生们的联想力会如此丰富,将考试当成战争,描写得如此淋漓尽致,自愧不如。只不过到头来,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她问学生们将来有何打算,何去何从,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大部分学生都说将来要报读哪个学校,度过怎样的高中三年,在学校结交怎样志同道合的朋友。蒋桂金高傲地说:“我跟你们这些人不同,我爸爸是市重点的副校长,本身就有先天优势。你们这些人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逃不过命运的魔掌,因为你们生来就注定没有这样的好福气。我可就不同了,我将来会去报读市重点的,我爸爸也会录取我。”这些话,说得周遭同学的眼睛都像聚光灯,全部聚集到他一个人身上来。曾韶华确实和蒋父有过一些来往,了解他是有着良好家庭背景的人,他很不值得自己担心——也不需要为他担心。这也是她当初为何对他不与其他学生一视同仁的原因。
苏童一忍不住问道:“那你妈妈是不是也在大学里做校长?”
蒋桂金不懂话中的含义,可是他看周围的同学都笑了,便也众笑亦笑。苏童一没有笑的意思,只瞪眼瞧他个没完没了,仿佛是在惩罚他。吹牛有时候像吹气球一样容易,所以拆穿谎言便也可以像针扎气球一样简单。苏童一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有扎不破的气球,因为蒋桂金并非撒谎,这事还得到了曾韶华的证实,无可厚非得叫人难过。被问及将来的打算,苏童一丧气地说:“我并没有什么打算,眼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市重点固然万众瞩目,可竞争力也大。我听说,它录取的门槛很高,以我目前的成绩,根本就考不进去。我爸爸要我无论如何都想办法考进去,可是您也知道——这不是那么容易的。”文盲在读书之路也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因此,曾韶华有话说不出来。
林敬体笑道:“那很容易啊,只要你认蒋桂金的父亲做义父,不就行了么?”
下面哄堂而笑。曾韶华只好抑制躁动,说:“我对你们每位同学的去向问题,都是很关心的,尤其是唐嘉爱同学,她今天早上已经办理休学手续了。她是年级的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