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衙门贱吏那临尖踢斛②的把戏,对此深恶痛绝。
这时候,这块身份木牌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原本交粮食,是要那些衙门里的小吏记录的。若是识相的还罢了,遇到不识相的,他大笔一挥,你明明交了,他硬是说你没交。你明明交足了粮,他硬记着你欠一石粮。总而言之就是想尽办法要从百姓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老百姓手里无凭无据,自然是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有了这块木牌,来交粮的流民把木牌对换过后,李得一就可以彻底撇开那些小吏,仅仅几个人就可做好记录。只要对着牌子,比对一下“凹、凸”两块牌子上的红手印,一眼就能看出谁交了,谁没交,即便不识字的兵丁也可以来办这个事儿。今年教过粮食的,李得一手里的木牌就换成了凹的,明年又与流民对换,方便的很,根本没法弄虚作假。不光如此,那些做工的流民也可以用这个身份木牌来领工钱,由于互换木牌当记录的整个过程很简单,完全不需要那些小吏帮忙做复杂的文案记录,便可完成支付工钱的过程,也不用担心有人冒领。李得一仅仅把那些威北营略识几个字的老兵拉来,就足够干完这个活了。这么一来,县衙门里原有的那些小吏,是彻底失了业。
有了这套身份木牌,李得一也根本不用像其他军阀节度一样,还要依靠这些小吏来治理麾下的百姓。这些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上千年的贱吏,任凭怎么改朝换代,都仍能继续骑在百姓头上的贱吏,终于在李得一这里,彻底失了业。秋粮收起来之后,不少小吏就连夜携家带口搬走了。他们原来打算看威北营的笑话来着,心说没有我们这帮人帮忙,看你怎么收秋粮。结果李得一完全不用他们,就把秋粮收齐了。这下他们也彻底死了心,知道在本地是混不下去了,却也不敢闹事。威北营从不杀老实种地的农民和有技术的匠人,但对他们这些一身本事都在盘剥百姓的小吏,杀起来可就狠辣多了。前些年那震半县震老爷,就是最好的例子,威北营那一次不光宰了震半县满门男丁,甚至连衙门里与震半县有姻亲的爪牙,地方上的恶霸地主,也都一并杀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秋日里,威北营全营上下是皆大欢喜。上面收足了粮食,下面的流民一点盘剥都没受到,交上该交的,还都留下了足够一年吃的口粮。孙老医官这时才彻底看出了李得一这个身份木牌的厉害之处,对着这小徒弟那是夸了又夸。不料李得一却红着眼说道:“俺打小就看那些衙门里的胥吏不顺眼,恨透了他们每每借着收粮和徭役欺压俺们这些老实的庄户人家。俺爹当初就是被他们强征了民壮,因为俺家里穷,没钱打点他们,就被他们不知安排了什么要命活计,从此一去不返,到最后也不知道俺爹死在哪儿了。如今俺管着这些事儿,当然得好好想个办法治治他们,可不敢再用这些借机盘剥百姓的贪婪贱吏。”孙老医官连连点头,直称赞李得一这个办法好。
后来孙老医官寻思了一阵,大手一挥,决定给每个威北营的兵士都配发这种木牌,正式的战兵一律配发用墨汁染黑的乌木牌,上雕虎头纹,牌子正面刻姓名,反面刻着职位。新兵的身份木牌就不用染黑了,等评上了精锐战兵,再染黑。
入了秋,洛都城内也是一片繁荣的气象,新帝登基,自然是要大赦天下的,那些蒙冤入狱又无钱上下打点的百姓,也都被放了出来,合家团聚。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天下的范围小了点,只有洛都城极其周围不到一省之地奉命而已。王松城拥立了新君,自然水涨船高,他手里攥着新朝廷的所有兵马,直接就任了枢密使一职,这下再也不是王守备了,直接连升不知多少级,成了王相公。
怨不得天下间有权有势的人现在都对拥立新君这么感兴趣,收益实在太大。简直是一步登天。
入了秋,李秀鸣逃离洛都城的事也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