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淡淡而道。
“成王败寇,乃是天道恒论,你可曾想过我步家被你父亲夷三族的惨烈景况!那是我一辈子难以忘却的灰暗时刻。”话及此处,步家兄弟都泫然泪下,悲恸万分。
此情景即使是敌对一方,仍是对他们有一丝恻隐之心,不过对于陆媃尔却不以为然:“哼!步阐叛国求荣,人神共愤,我先父诛杀此獠,夷灭三族,是为除奸攘恶,警示国人,引以为鉴!”
表面上回击得振振有词,但她对自己方才所言,心中却陷入翻腾的思索:以我对先父的了解,他绝不是嗜血若狂、杀人如麻的冷血之辈!即使是敌军俘虏,他也会酌情考虑释放,但当年他的确毫不留情,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步家遗族灭口,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使他痛下杀手?
“呸!那不过是掩饰陆幼节滥杀无辜,冷酷血腥一面的曲辞!休要再说什么大道理来谇骂我先父,先父一生戎马虽无立下什么赫赫战功,但他内心淡泊,不图誉利,绝非是卖国求荣、十恶不赦的无耻小贼。所谓的叛国之罪,那全是昏君孙皓和你父捏造出来诬蔑我先父的,尔等要杀要剁,悉随尊便!”步玑听了陆媃尔的辩驳后,愤焰填膺,怒言回应。
“你!”陆媃尔对步玑的回应哑口无语,心中自感到有点理亏。
陆景见两人已被制服了,向陆晏直言提议,“大哥,这次绝不能再放过他们,不如就把他们杀了,以免日后再来生事。”
然而陆晏却给出意外的答案,“不!放他们走吧!”众人听闻后都怔住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他。惟有局外者尹樾安之若素,毕竟他只是误打误撞才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这件事情虽与他并无瓜葛,不过他倒想知道这位救他性命的恩公何以对仇家的行为如此宽宏。
乍闻陆步两家如此针锋相对的语战,尹樾环顾四周,脸上遍布疑色,“这里究竟是哪里?一点也不像仙域的楼宇,这些人的服饰装束和他们打斗的武器、武学招式也不像是仙域修士,倒像是来自异域门派。方才明明在穹柱山追着那一男一女,听他们的口吻应是兄妹关系……后来跟他们进入了那个‘光洞’里面……再睁开眼便看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而且空气冰寒刺骨,然后就……”
尹樾想及此处,脑海里就像断流的河溪一样,绞尽脑汁也想不下去。
但众人似乎并没有留意他那奇怪的神色。
陆晏并不理会其他人奇异的目光,甚至步玑说他假仁假义、惺惺作态,他也表现得心平气静。不一会他便道:“他们二人父亲确实死得冤屈,步阐将军一生并无大恶,最后却还被夷三族,殃及无辜,可谓惨绝人寰。
说到此,陆晏双眉竟不自主地抖动,面如死灰,一副异常内疚的样子,便放下了长剑。步玑吁了一口气,这一切他看在眼中,万想不到这位仇人之子竟会为他父亲之死而感到难过,霎时对陆晏的憎厌之感减了不少。既是如此,想必陆晏是知晓此事别有内情,旋即肃然地向他问起步阐是否被冤死。
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等待陆晏的回应,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顿了。
“是!”陆晏这句话,就像是苍穹劈下的殛电,轰得众人心里震荡不已。
“自从你俩兄弟找过我们报仇不遂后,我一直对你们父亲的叛国之罪颇有疑惑,我曾求凌王武宗掌门玄潞真人的座下大弟子严轩星道长彻查步阐将军的生前事迹,其中经严道长于向西陵城百姓口中打探到步阐将军尽忠职守,步家数代均镇守此城,西陵在步阐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固若金汤,城内百姓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男女老少对步阐将军可谓感戴万分,恭敬有加。只要一听到道长提起他们心中爱戴英雄的叛国之事,都会异口同声地为步阐喊冤,有人甚至激动地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