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人坐在靠椅上动也不动,缓缓道:“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看的?”武团长怒目相向。
林淑芳在身后拽了拽武团长的袖子,示意他收着脾气。
灰袍老人冷哼一声,道:“我不该来看看你么?”
武团长抽回胳膊,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你别绕弯子,直说吧!”
灰袍老人抬头扫视一眼跟进来的警卫兵,“家里的事,还是不要惊扰外人为好。”
武团长先看看左右,然后直视着灰袍老人道:“我与你没有家事要说,他们也不是外人。”
“你不在意便好。”灰袍老人似乎感觉不到武团长的怨气,他淡淡道,“听说要打仗了。”
“那还用听说?眼下不是一直在打么?”武团长没好气道。
“我是说,要真打了吧?”
武团长本打算回他一句“从来也没假打”,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相较于眼下的抗日战争,之前的剿匪内战的确可以算是假打,他说:“小鬼子要打南京了。”
灰袍老人盯着武团长的眼睛道:“你们的部队近日可是要出川上前线?”
“那又怎么样?”
灰袍老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翘起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在茶杯盖上敲着,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是张家最后的血脉了。”
“哼,当年我下山时就断了和你们张家的联系,他张大天师那么大的本事,干嘛非得盯着我这逆子不放?我早不是张家的人了,我现今姓武,名兴华。”武团长有意弹落肩膀校星上的尘土。
“叫什么名字你也是张家的种,当年的事怪不得天师,也怨不得你,一切都是造化。跟我回去吧,你命里正犯着天克地冲,此一去妄自白白丢了性命,国运如此,何必螳臂当车?”灰袍老人掀起茶杯盖,缓缓转动。
“别和我提这些,命格运势这些东西只有你们才信,我也懒得说国家大义小义这些道理给你听,咱们说不到一块去,索性谁也别耽误谁的时间。我跟张家脱离了干系,我想怎么样,你们管不着。大伙儿各自相安便好!”武团长对夫人制止的手势视而不见。
灰袍老人长叹一口气,“小三子,这件事,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了。”
“怎么?”
“东厢房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子是你儿子?你既然不走,让他跟我走吧。”灰袍人淡淡道。
武团长吃惊地看向林淑芳,林淑芳点头示意他灰袍人指的正是他们的儿子武岳阳。武团长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将手搭在腰间的盒子炮上,他咬着牙说:“休想!你谁也带不走。”
灰袍老人将手中把玩的茶杯盖啪地放下去,“那我倒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