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在心里感慨着,嘴角漾开一丝浅笑,“你对规则了解得倒是清楚。”
米蓝不以为意,解释道:“我上大学时,在这里打过工。”
“打工?”
“是,我家里条件不好。”她淡淡地说着,没有半分羞赧和自卑,平静得好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在电影学院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不想给家里添太多负担,就偷偷跑出来打工,在这里做领舞。可惜酒吧有规定,身为员工,我们是不能上去参加斗舞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想上去跳一次。”
段子矜听着,心里顿时有几分恻然。
米蓝终究是属于荧幕和舞台的,不同于她性格里所表现出来的温顺谦虚,其实她的骨子里深藏的执着,注定是一朵繁花似锦,不盛开,便不罢休的。
大概她是觉得,一个星期之内拍完《倾城》太不现实,而傅言那边,又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临走前,还想要最后在聚光灯下绽放一回。
阻拦的话突然被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段子矜唯有叹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多为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想想,别做太危险的动作。”
酒吧里斗舞……肯定不会用什么优雅又体面的姿势,看看后台那些妖冶艳丽的女人和台下这些垂涎三尺的男人就知道了。
听到她没完没了的叮嘱,米蓝不禁笑开,“你怎么比孩子他爸还关心他?”
段子矜睨着她,不温不火调侃道:“大小姐,你是我带出来的,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怕孩子他爸让我给你们母子俩陪葬。”
那可是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傅三爷,杀人都不带见血的……
米蓝垂眸微笑,表情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看不分明,“真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会感谢你给他省了一笔手术费。”
段子矜见她这样,心里不知怎么就蹿出一股火来,“你有必要为了他这样压抑自己吗?有什么话直接告诉他不行吗?你就是平时太给他好脸色了。”
“不然呢?”米蓝笑着反问,“我要和他打架吗?我打得过他吗?”
她顿了顿,笑容一直凉到骨子里去,“子衿,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羡慕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对方也许会很恼火,但也仅仅是恼火而已。
毕竟,他再生气,也舍不得你受一丝委屈。
“我和傅言之间别说感情,就连平等的关系也不存在。”米蓝慢条斯理地讲着,声音很轻,落在段子矜的耳朵里却很重,“而你,你们不同。”
段子矜突然想到江临,突然沉默。
是,她在感情里的骄纵和霸道,有三分是天生的优越感,剩下七分,都是那个男人宠出来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这独一无二的宠爱。
永远的。
因为世间再不会有一个江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骄傲。
段子矜仰头看着酒吧造型前卫的吊顶,压着声音道:“我陪你去后台化妆吧。”
话题转的很生硬,但两个各有所思的人都无瑕顾管……
*
晚上八点整,虞宋一个人守在办公室外,盯着明月坊的后厨亲自送来的保温箱发呆。
他是不是应该进去,叫里面废寝忘食的四位老板先吃点东西?
刚进入夏令时不久,七个小时的时差,视频会议的另外一边,那几个英国佬约莫还在优哉游哉地泡着下午茶。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