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自己都未有勇气去检点翻看,却被他人一语点破。不愿承认,又掩藏不住,措手不及。
急欲逃避,每次稍动念头,就匆忙掩住。
为何要戳破?!
晚上,我独自去佛堂。燃一支清香,跪拜在地默默祈祷。
供案上的蜡烛燃点着,烛光摇曳中,面前的佛像闪动着影子,映在四面墙上影影绰绰,时有时无。
我闭着眼,在佛前默默念诵。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静默中,似有人在低低窃语。
“你心里有事。”
“你有心魔难除。”
“你没有力气放下,更没有勇气拿起。”
不!我不是!
我猛的睁开眼。
他立在我面前。
那个黄河边的南梁士兵。他满头满脸的血,肚膛悚然开着,双手兜着涌出的白花花的肠子。
他眼角一滴清泪,说:“我想回建康……我好想她……”
他已成了沉在黄河底的森森白骨。却仍是江南一扇朱格窗里的梦中人。
冷汗涔涔而下。我惊惧得无法动弹。
何以佛前会有这些鬼魅?
“不不,佛前一片清净,是你心中有鬼。”
一晃间,一只手挡在我眼前。那手冰凉凉地透着寒气。我下意识去抓,却忽地不见了。
我再张眼去看,那小兵已不知去向,秋苓阿姊却来了。
她的脖子被弓弦绞断了,惨惨地半挂在肩上。她要一手去扶着,头才不会掉下来。
她凄凄一笑,说:“墨离,你怎么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不是我!”我神思惊惧,双腿瘫软跌坐在地上。
她在世受尽苦楚,如今怎么还不入轮回?!
“阳寿未尽,只能在黄泉路苦熬。”
她突然口鼻涌血,那断开的脖颈上也喷出猩红的鲜血。她捂着那鲜血喷薄的断口,对着我凄厉叫道:“我一生未做恶事,为何要这样对我!!”
啊——!
再睁眼时,秋彤站在面前。
她又瘦又小,又冷又饥。胸口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不尽。她对着我柔柔笑着,衣裾在扑腾的烛火光影中飞扬。她是那样美艳,神情又忽的木然,她是一个鬼。
她的双眼空洞,对着我伸出手:“我的女儿呢?”
他们都是鬼!!
我大叫一声,拔地而起想要逃出去,却被人一把抱住,紧紧抱住。
我惊惧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扑打这那双抱住我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尖叫哭喊。
他凶狠地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在我耳边大叫:“莫离!!”
我胆裂魂飞奋力挣扎,尖叫着,云山海月都在激荡——
噗通一下,摔倒在地,四周一片寂静。
我一身的冷汗,喘息未定。
抬头望去,面前的佛像依旧垂目不言。昏暗的烛光跳动,墙上一片黑色的影子。
原来都是幻觉吗?
伤感和颓丧突如其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软弱。既贪且怖,这就是我。
人是如此软弱,软弱到根本承受不起爱与恨,却又忍不住贪慕。
谁说爱恨不可怕?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一阵夜风灌进来,莫名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