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着,表情中三分疑惑,“今日这是怎么了?刚才一路进来,下人们都是一脸喜色,偷眼看着我发笑。”
“如愿……”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越发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我抓过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边凑在他耳边轻轻说:“我们有孩子了。”
“真的?”他贴在我肚子上的手一颤。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那疲累的眼神在一瞬间便得光彩熠熠。我说:“大夫说快两个月了。”
他欣喜若狂,伸直了胳膊扶着我的腋下将我一把抱起:“莫离!我要当父亲了!”
又将我轻放在地,在我的额头上重重吻了一下:“我真高兴!莫离,我的长子是你生的,我真高兴!”
我如同做成一件大功一般,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幸福和自得中。
从此便是一日日的美梦般的生活。本就被全府上下捧在手上,如今更是小心翼翼竭力讨好。连独孤公子每天回来的时辰都提前了个把。
全府上下都在盼着这个孩子。盼着婴儿的啼哭声,能给这个气氛阴沉的洛阳带来些新的活力。
而高欢和皇帝的关系越发紧张了。
不久,皇帝声称要南下征伐梁朝,下诏戒严,征发河南诸州兵马,在洛阳郊外阅兵。
这天独孤公子从朝中回来,将我叫到书房,对我说:“洛阳又要有变了。”
此时我已有四个月身孕,小腹微隆,在镜前自照时,只觉得周身安详。不知是不是腹中的骨肉触动母亲的情肠,我竟不再愿意听他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他见我不答,自顾自说道:“前日高欢给我密信,说皇上给了他密诏,说是要亲征关西,讨伐黑獭。他素知黑獭与我交好,还告诉我这个,只怕……”
“公子以为呢?”
“如今高欢已分兵二十二万南下洛阳,说是要帮助皇帝讨伐关西,只怕是要逼宫。皇上年轻气盛,不愿大权旁落,誓要与高欢一争高下。我家世代忠于元氏,釜镬之难也无退意,但是我只怕……”
“公子担心我?”
他眼中生出几分温柔,拉着我的手轻轻说:“我只怕跟着皇帝讨伐高欢,会连累到你。如今你又有孕,不宜跟着我行军……我想,先悄悄将你寄到城外的寺庙里去。一旦有变,也好进退。”
我低头,抚着微隆的肚子,虽不情愿在这样的时候又一次分离,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孑然一身跟着他出生入死倒也罢了。可如今有个孩子拖着,只好尽力保全。
于是我在贺楼齐的护卫下,带着秋彤去了离洛城三十里的一个小寺庙寄身。
对秋彤,还是同病相怜的,不忍将她抛在乱世中。
栖身寺庙,贺楼齐每日都将洛阳的消息带给我。
皇帝决定和高欢决裂,以宇文泰为关西大行台、尚书左仆射,赐以公主为妻,又下诏宣誓高欢的罪恶。
两人终于撕破了脸。
到了八月间,皇帝亲师十万军队屯于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列阵于邙山之北。斛斯椿请两千兵马趁夜渡黄河趁高欢立脚未稳进行偷袭。皇帝开始时觉得此计很好,黄门侍郎杨宽却劝道:“现在这紧急关头把兵权给别人,恐生他变。万一斛斯椿渡河偷袭成功,会不会又是一个高欢?”皇帝闻言马上下令斛斯椿停止发兵。由是错过了灭掉高欢的一个良机。
贺楼齐说到这件事,叹息说:“将军为此很是遗憾。高欢军数日内疾行八九百里,军马疲顿,此时渡河击之可破。可皇上却听信小人短视之言,沿河据守。须知长河万里,只要一个地方被高欢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