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别墅正厅举办,果然气派非凡。
超高天花板垂下一整片由无数水晶拼缀成的巨大吊灯,厅中矗立多座香槟塔,不知名玫瑰随处可见,铺面而来的香味和暖风如在春日。
穿梭来往的衣香鬓影中,薄寻甫一出场,便成了大多数人的视觉中心。
在一众大腹便便的成功企业家中,他的外貌属实算是出色,但在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中,想要获得这样的关注度可不仅只靠着拥有出色外貌便能做到。
两年前,周望山宣布卸任正圆集团总裁一职,全力推举自己这位孙辈登上高位,那时外界无人看好,只觉得这是周老爷子心力不支的无奈之举。毕竟周家人丁寥落,周望山一儿一女,儿子年轻早逝,女儿远居国外,这种情况下,他除了硬着头皮培养第三代,好像也别无他法。
在众人眼里,彼时尚且才二十七岁的薄寻完全没有魄力担当如此重任,可他入职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便打了所有想要看热闹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当机立断关闭五条长期亏损的支线业务,并且宣布打包出售一项搁浅了近三年的区域港口升级项目,回笼近百亿资金,又以超高效率全部投入新兴科技赛道......据说那次董事会开了整整六个小时,直到最后,鸦雀无声。
如此铁腕,让薄寻这个名字在江城名流圈里迅速攀升,两年来一步一个脚印,此后每在公众场合现身,他总不缺关注。
这是个活在舆论旋涡里的男人,才几分钟的功夫,已经先后三批人过来同他寒暄。
作为他出席本场晚宴的女伴,俞荷原本应该兢兢业业地陪着笑脸,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实是她站在薄寻身边,目光呆滞,动作僵硬,和提线木偶一般无二。
但俞荷觉得这应该怪不到她身上,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在听完那桩惊世骇俗的“生意”之后还能保持淡定。
心理学中有个白熊效应,是指越是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某个问题,思维越像脱了缰的野马般狂奔。
十分钟前,在薄寻说完那四个字之后,俞荷还没来得及震惊,孟助理便过来敲了车窗,宴会开始,紧接着是这一批接着一批的人过来攀谈——是以她这十分钟过得度秒如年,脑袋里的野马几乎快跑死了,她都没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总算送走第三批寒暄的人,薄寻松了松领带,兀自走向了一座小食台。
看到他终于落了单,俞荷毫不犹豫便提着裙摆跟了上去,一句“薄总”还没叫出口,男人就漫不经心扫来一道眼风——
“考虑好了?”
俞荷愣了一下。
不是大哥,你还什么都没跟我说呢我考虑什么啊考虑。
她心里积攒了一些怨念,但想到新基酒店的项目,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是不是爷爷跟你说......”
除了周望山,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因素能引导薄寻做出这个惊人决定。
“他只是给了我这个提议。”薄寻的语气端方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我思考过后觉得可行。”
“......”俞荷沉默了。
老爷子周望山有两个孙子,大孙子薄寻随母姓,小孙子周其乐随周家姓。按外人的揣测来看,他应当是会偏心的。他也确实偏心,但偏的却是眼前这个随旁人姓的老大。周望山可以直接要求周其乐娶她,却不会那样强制包办薄寻。
这样说的话,他提出结婚确实是自己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呢?
侍应生端着托盘前来添酒,薄寻礼貌道谢,再转过身,就看见苦思冥想的人眼睫低垂,温和又安静——这样的沉浸专注,又和刚刚车里那副聒噪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你不用思考我有什么目的。”他收回视线,“只是依照世俗层面的社会规则来说,我到了应该结婚的年纪,我对婚姻没有期待,但需要一个已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