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些为人母亲的和蔼。
盈烛见玥昭容来此,忙上前为她打起门帘。宋湘宁施然入室,笑影清浅:“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没想到瑾姐姐也有如此慈母心肠的一日。”
瑾修仪放下绣绷,抬眸看她:“世事无常,人亦如是。我如今看得开,随时序更替而易改其节,安然如是,甚好。”
宋湘宁淡淡“嗯”了一声,见左边高几上的黄绿釉高足瓷炉中焚着香饼,她轻轻一嗅,浅声而笑:“这是什么香饼?好清雅的味道。”
瑾修仪却不答,支颐盯着她:“你心里有事,从你的眼中能看出来。”
宋湘宁垂下睫羽,摘下手上的护甲放到桌上,轻微按压着略显酸乏的指节:“才从坤宁宫那里过来,见皇后姐妹俩笑语晏晏,思及昨日家姊方去,一时有些伤怀而已。”
瑾修仪揉着腰肢,似是坐得有些累了。宫女忙拿了一个青缎靠枕放在她身后,扶着她倚了下,瑾修仪方悠悠道:“其实皇上看重你,也并不拘于什么宫规礼节。眼看着冬节要到了,宫里早早便备下了糯米银钞,只等着给主子们赏人。你若真不舍,何不留她过了长至再走?”
宋湘宁微哂:“姐姐适才也说了,世事无常,人亦如是。有些事不可强求,欢聚一堂固然热闹,却不比各自清净来得安稳。伤怀是真,可释怀也是真。”
瑾修仪唇边蕴了一起浅笑:“只要看开了便好。世情薄,人情恶,有的东西本就经不住考验。世态炎凉,人情翻覆,所谓情比金坚,也只是人以为罢了。若真历经一番千锤百炼,未必就能禁受住了。日子安稳时,自然都是你好我好;倘或一朝有变,大难也好,富贵也罢,只要不齐均,就会有异变。正所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莫概于此。”
宋湘宁遥遥一叹:“姐姐说的,我记住了。只是我始终觉得,亲姐妹间,何至于如此呢?”
瑾修仪理了理鬓上垂下的青丝,并不在意:“世人为了争权逐利,父子都可以相残,亲姐妹、亲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宋湘宁抿了抿唇,目光黯淡下去:“我想,她或许是无心的。她……”她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道:“她不会害我。”
瑾修仪漠然地勾了勾唇:“你既有了思量,我不会多说什么。未经他人因,何入他人果。只要来日思及如今之语,莫要悔不当初就好。”
宋湘宁蛾眉微敛,转了话锋道:“姐姐可听说了贵妃从御前调了一个宫女的事?”
“听说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那名宫女曾在清晏行宫护主有功,只是后来帝后为章懿太子伤心,不曾顾及到她。现而太子丧期间已过,贵妃提及该宫女忠心护主,为她求了恩典,调到了惠安公主身边做了教仪女官。”瑾修仪并未在意。
宋湘宁凝眉:“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章懿太子落水之时,为恭慎妃与此宫女所救,而恭慎妃曾是意贵妃的人,如今意贵妃又为此宫女谋求恩典……”
瑾修仪神色微顿:“你是说,章懿太子落水之事与她有关?”
“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章懿太子身边素来服侍的宫人众多,为何偏偏落水之时身旁无人?太子又为何会突然从宫里跑出来?而伺候的人这么多,竟无一人察觉吗?而太子身去后,身边的宫人悲痛欲绝,齐齐殉主追随太子,虽有畏罪自尽之说,但桩桩件件,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瑾修仪沉思道:“你说的不错。只是疑罪非论,咱们纵使怀疑,却没有证据。况且,”她略一沉吟,“当日章妃身故,你不是也存了疑心吗?但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不愿宣扬宫闱之事,无论是太子还是章妃,只能仅限于此了。”
宋湘宁目中泛起幽幽冷意:“我是不信天衣无缝,只信事在人为。只要是有人蓄意谋害,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纸是包不住火的,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