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仪心思转过几回，很快安慰她道：“即便如此，难不成她就要立时从虞家八抬大轿抬进来做皇后不成？怎么说还有国孝家孝两重孝在身呢。没听过做皇后的亲姐姐才入了土，妹妹便忙忙赶着要出嫁的事。而若说从嫔妃做起，她便如瑾修仪般从贵人做起，若没个一男半女傍身，一年年有的她熬着呢。”
她轻笑一声，低低道：“章懿太子薨了，二皇子便是皇上的嫡长子。娘娘又出生显赫，素来得皇上宠爱，娘娘该计量着该计量的，犯不上为那起子小鱼小虾费了心神。”
淑妃的神色逐渐飞扬起来，唇边含了丝丝缕缕的笑意：“妹妹这话说的是了。承妹妹吉言，若真有那一日，妹妹如此尽心尽力，本宫必不会辜负妹妹。”
卫昭仪正殷殷间，门外有人通传二皇子来了，淑妃顿时又添了许多高兴，支起身子道：“快带进来。”
公西宥进来，才行过礼，便被淑妃拉到怀里，摩挲着他的脖颈，眉眼间满溢着笑意。
卫昭仪亦是嘘寒问暖了几句。而后听他对淑妃道：“母妃，您今日身子可觉好些了吗？儿臣看母妃连日脸色不好，儿臣担心母妃。”
淑妃心疼地搂住他，下巴紧紧抵住他的额头：“好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心疼母妃了，不枉母妃这样疼你。”
卫昭仪笑道：“二皇子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素来得皇上看重，有皇上与娘娘百般疼爱教养着，如何能不敏慧孝亲。如今二皇子为宫中长子，玥昭容又才为殿下添了个弟弟，殿下更要作出长兄的风范，为弟妹之表率了。”
公西宥在母妃怀中仰起脸问道：“母妃，自三弟出生后，父皇就很宠爱三弟和玥娘娘。父皇以后会不会不疼宥儿了？”
淑妃面色一顿，抚着他的头哄道：“怎么会呢？你三弟眼下还小，所以你父皇格外疼惜他些。但你是父皇登基后得的第一个皇子，身份贵重，父皇心里看重你，只是怕你骄傲，故而不说罢了。”
公西宥却撇嘴道：“母妃，儿臣不喜欢三弟。自从三弟来了以后，大哥也走了，母妃也病了。儿臣觉得，都是三弟带来的。”
淑妃和卫昭仪听得此话皆是心惊，一旁侍立的梅纨也是惊愕万分，连忙道：“殿下，这些话可不兴说。若传到旁人耳中，可是犯了忌讳的。”
淑妃将他推开，冷了脸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混账话？若是叫你父皇听了，必定要打你一顿！到时候母妃可不拦着。”
公西宥从未见淑妃这般厉色，吓了一跳，低着头道：“是听身边新来的嬷嬷说的。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不说了。”
淑妃沉了脸，冷冷对梅纨道：“将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为首的那几个嬷嬷发去宫正司！本宫身边容不下这些挑拨是非的人！”
梅纨知道轻重，忙不迭应下去了。
淑妃叹了口气，有心让儿子反省，挥挥手让人带了公西宥下去了。
卫昭仪度着淑妃脸色，小心赔笑道：“娘娘也不必上火，想是那些嬷嬷们仗着自己是伺候殿下的，倚老卖老嚼了两句舌根，打发了也就罢了。”
淑妃恹恹道：“她们背后说两句便罢了，只不该说给宥儿听。皇上虽仁厚，但必也容不得兄弟阋墙之事。宥儿年纪小不懂事，若哪日将这话说给了皇上听，难保不会惹得皇上生气。届时只怕玥昭容母子就更得意了。”
卫昭仪眼眸微沉，似是思量着淑妃的话。忽而目中一亮，唇畔浮出些微笑意：“娘娘怕皇上因此话而恼了二殿下，可事在人为。皇上若能为这个生殿下的气，也必定能因这个而厌了三皇子。到时候连着玥昭容一起失了宠，宫中只惟二皇子独尊了。”
淑妃凝眸看她，眼中渐渐蕴起几分兴味，朱唇微勾：“这话倒有点意思呢。”
姐妹离别之日，已是入冬之时。蒙蒙的寒云遮住玉盘，连一丝薄薄的日光也透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