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地将她漫过。她哭求林旭伟原谅她的懦弱。
她告诉林旭伟,她已经答应了他父母,承诺哪怕骨头疼痛得裂出了裂缝,都不再反悔。否则她背着这样一个像伤疤一样的承诺,再也无法见人。
这不是玩笑。
林旭伟咬牙切齿,他说:“井,你这是在拿鞭子抽我的心。我们的爱就像被深深打下去用来支撑栀子山山梁的木桩,谁都不可撼动。我父母的阻挠算得了什么呢?我现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为了与你相依相随。你得给我一个保证。你的心只要是爱我的,我会把父母的阻挠盛放在那些既没有名气又没有回响的山谷里。直到有一天,连我的父母也无曾想起,他们的百般阻挠究竟被我盛放在了哪里。所以,井,请你不要害怕。”
这种时候,井觉得她和林旭伟的手里抓住的是一根又柔又脆的海草,她和他的背后都是万丈深渊,所以她不能用力,她只能流着眼泪说:“让我想想,伟,让我想想。”
林旭伟的手掌是温暖的,掌心的那颗红痣更像一颗滚烫的心:“我是多么爱你,井,我的灵魂愿意为你粉身碎骨,我们不能潦草的爱,必须认认真真。”
林旭伟用整个身心拥抱着井。井不说话,闭上眼睛,只静静地听着从山坡上传来的飕飕风声。头发乱了,林旭伟抬手帮她理顺说:“井,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给你的,所以,你必须学会和我相依为命。”
林旭伟的诺言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真实,没有虚伪。
井的心开始变得像脚下的泥土一样松软。
这时,一个男人的咳嗽声蓦然传来,正像井预料的那样,余大年来了。他是栀子村的村长,林大鹏的下属。
余大年不仅老迈,善于伪装,嘴角常常挂着充满预谋的微笑。并且生性刁钻。
林大鹏不止一次警告余大年:“如果我儿子继续出现在栀子村,继续来找井,你知道且又不阻止,我不会放过你。”
此时,余大年像是一只搜寻猎物的鹰,背对井和林旭伟站在山坡上。一双犀利的眸,在一心一意注视着太阳即将生起的地方。
太阳下面灌木丛中奔跑的动物们,似乎才是他搜寻的目标。
但林旭伟给予井拥抱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林大鹏的耳朵里。结局将是在井的胸口上,再划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林旭伟的心很坚决,从来就没动摇过,不管父母对井伤了,还是害了,他对她的爱都会热烈地进行下去。
当然,他也一直坚信不疑,井对他的爱同样也会热烈地进行下去。可是在目前这种状况下,能避免的,他想要尽力避免。
因此他说:“我必须走了,井,明天晚上,我依然在这里的茶树下等你。”
井微笑着,歇斯底里的微笑。她打算告诉林旭伟,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把死去的心挂在这里的茶树上,让日月雾露风化侵蚀,直至灰飞烟灭。
这一点她必须让林旭伟知道,其他的林旭伟都可以不知道。
可是在她尚未说出口之前,林旭伟的身影消失在让她无法触及的远方,不久彻底消失在那座青砖围砌、让她无法触及的古老院落里。
那里是他的港湾。
那里不是她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