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盯着那碗剩下的真菌汤。表面结了一层薄皮,颜色比昨晚更深了些。苏瑶的检测表上记录着二十四小时的数据——没有异常反应。这意味着这东西能吃,也能继续用。
但靠捡散热槽边上的霉斑撑不了几天。必须养。
我起身走向发电机房,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苏晨已经在那里了,蹲在机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金属片来回比划。他脸上有黑灰,眼睛却亮得反常。
“你一夜没睡?”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睡了三个小时。我在想怎么把温度稳住。”
我点点头。昨晚的三次接种都失败了,菌丝刚冒头就枯死。问题出在温度不稳,防空洞里冷热交替太频繁,靠自然余热不行。
“电源调好了。”我说,“从今天起,b区照明全关,柴油优先供给培育段。”
他站起身,把图纸摊在工具箱上。那是他连夜画的培养架结构图,用钢管焊接成三层封闭框体,内部加装保温层,底部接水管循环热流。他说这是从废弃通讯舱拆下来的材料,密封性够。
“试试看。”我说。
我们先清出发电机房角落的一块空地。苏晨戴着手套拧开管道接口,接通一根细管引出热水,流入培养架底槽。水流缓慢,但持续不断。他又把保温层贴在框架内壁,用胶条封死缝隙。
我打开矿灯照进去。内壁还湿着,空气有点闷。温度计显示二十一度,勉强在可生长区间。
“接电吧。”我说。
他按下开关,加热丝开始工作。温度缓缓上升,十五分钟后停在二十三度。我们把第一批菌种放进去,是昨夜采集的最健康的一小团,铺在铁锈棉布上。
“接下来等。”我说。
他没走,一直守着。每隔十分钟读一次温度,记在纸上。我发现他手边多了个小本子,上面写着“湿度”“光照”“生长速度”,还有几行计算式。
中午时分,第一组数据出来了。菌丝边缘出现细微白线,正在向外延展。
“活了。”他说,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说话,但心跳快了一拍。
下午我把监控调到定时巡检模式,抽出时间去了食物储存间。剩下的能量棒我重新分装,按七天用量做了标记。脱水蔬菜只剩两包,煮成糊后分成六餐。这些最多撑到下周。
回来时,苏晨正拆一台报废的温控仪。他把里面的感应头取出来,固定在培养架内侧,另一端连上数字显示器。
“可以实时看了。”他说。
晚上八点,第二批接种开始。这次我们用了不同基底:一块生锈工装服、一段腐蚀电缆外皮、还有一片沾了油污的滤网。想看看哪种环境更适合繁殖。
半夜我来换岗,他还在。靠着墙打盹,手里还抓着记录本。我拿过来看了眼,最新一行写着:“p-01基底,菌丝扩展速率提升百分之四十。”
我合上本子,盖了件外套在他身上。
第二天早上,三组样本都有明显生长。最活跃的是工装服那块,菌体厚实,表面泛着微光。苏晨剪下一小片放进试管,准备等苏瑶回来做成分分析。
“还不够。”他说,“能吃不代表营养够。长期缺维生素,人会垮。”
我想起前世极地站的事。那种菌类后来被加入有机添加剂,蛋白质含量翻倍。但这儿没有专业设备,只能土法上马。
“你姐提过什么?”我问他。
他皱眉想了想。“她说某些食物残渣能促进菌类合成营养,比如糖分高的、或者含氮多的。”
我立刻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