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通风管道的异响还在持续,像是金属在缓慢摩擦。我蹲在配电间门口,手电光斜照着上方格栅,耳朵捕捉那声音的节奏。
就在这时,监控手环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看屏:外部温度,零下五度。
酸雨才停不到两小时。
我立刻站起身,拉上隔离门,快步往主控室走。走廊里的空气明显变冷,呼吸带出白气。脚下的金属板踩上去发硬,不像之前还有点余温。
推开主控室门,苏晨正盯着外墙监测画面。他听见动静转过头,声音有点发紧:“林哥,外面……结冰了。”
屏幕里,安全屋顶部和墙面已经覆盖一层灰白色冰壳,雨水顺着涂层流下后迅速冻结,形成不规则的冰棱。西面排水口完全堵死,冰层顺着导流槽向上爬升。
“多久的事?”我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气象数据。
“十分钟前开始凝结,现在还在加速。”苏晨指着一组曲线,“气温降得太快,系统刚发出低温预警。”
我扫了一眼全球云图。整个北半球都被一片深蓝覆盖,那是极寒区域的标记。不止我们这里,是同步降温。
“把二级保温协议启动。”我说,“关闭b区和c区供暖,热能集中到生活区、医疗舱和主控室。”
苏晨手指在面板上滑动,确认指令下发。系统响应后,几组阀门自动闭合,主循环泵转速微调,热量重新分配。
“压力下降03兆帕。”他念出读数,“回路正常,但负荷比预设高。”
我盯着结构应力图。外墙承压值在缓慢上升,目前仍在安全范围内。可冰层如果继续增厚,重量叠加风阻,迟早会超出设计极限。
“苏晨,切到远程摄像头,我要看整体覆冰情况。”
画面切换成广角。整座安全屋像被裹进一层浑浊的玻璃罩里,冰壳表面凹凸不平,反射着室内灯光。我估算厚度,至少六厘米以上。
“还在长。”他说,“而且……你看东侧墙角。”
镜头拉近。那一片冰层颜色更深,边缘微微翘起,像是内部有膨胀力在推挤。
“可能是排水不畅,积水冻结后膨胀。”我判断,“通知你姐,准备应急保暖包,按七十二小时失温预案配给。”
苏瑶从医疗区抬头:“已经在装了,暖贴、保温毯、高热量胶体都备齐,放在生活区入口。”
我点头,目光回到屏幕。老槐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全被冰封住,像一簇簇冻僵的骨头。三百米外那辆废弃轿车,顶棚彻底塌陷,被压进驾驶室的冰柱戳穿座椅,直插到底盘。
“植物全死了。”苏晨低声说,“连树皮都在裂。”
我没接话。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新风系统进气口温度低于临界值,防冻保护启动,供气量减少百分之三十。】
“湿度要变了。”苏瑶走过来,“空气太干,容易引发呼吸道刺激,尤其是长时间待在密闭空间的人。”
“调整运行频率。”我说,“每两小时开启十五分钟,配合内部空气循环扇,保持基本流通就行。”
她没反对,转身去改参数。
我拿起对讲机:“所有人注意,接下来实行双人轮值制。每四小时换岗一次,监控岗位不得离人。苏晨先盯这班,我和苏瑶轮流补休。”
他应了一声,坐回操作椅,手搭在控制杆上。
我看了眼柴油储备曲线。原本预计可用二十八天,现在因为供暖负荷增加,预估缩短到十八天。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