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哽住了一一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就当他真能活到那个时候,他必然要令她富贵,她的家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君无戏言。"他终于开了金口。
冯妙莲破涕为笑,那双杏仁眼儿重新亮了起来,像暗夜中的星子。她欢乐地往前挪了挪,将自己的小脚丫紧紧贴着他的脚底板。被窝里暖意融融,俩人脚心相贴,那点初时的尴尬,在这奇异的暖流中早化开了。冯妙莲蜷了蜷脚趾,感受着从小皇帝脚底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悄然滋生。
“陛下,"她的声音不再沉闷,甚至带了一丝跳脱,“那我们就一起等着?”“嗯,“拓跋宏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心里跟着一暖,“等着。”
他顿了顿,看她听得认真,又补充道:“至少此刻,炭火充足,衣食无忧,我们还能这样松快地坐着聊天。"这话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冯妙莲重重地点头一一就是就是!崔典侍也没有跟来,她连课都不用上啦!她快活地摇了摇小皇帝温暖而干燥的手,少年人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哪怕外面风雨飘摇、沸反盈天,在这方斗室里,有他陪着,她便不再害怕。小皇帝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听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任她这么抓着自己,胳膊时而被甩到天上去,抛开那些规矩不谈,他觉得这样的感觉愉悦而新奇。
窗外是西山凛冽的寒冬,室内却弥漫着一响贪欢的安宁。他沉浸在这片单纯的欢闹中,笑呵呵地配合着她无聊的游戏。日头偏移,金乌放光,室内愈来愈亮堂,他甚至听见外面双三念试探地轻咳。可难得的,他不想这么早起身。
然而,终归没能得意太久,就听外间传来双三念小心翼翼地通禀:“陛下,内秘书令李府君求见。”
李冲?他来做什么?小皇帝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谁?“冯妙莲放下牵着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她热烘烘的奶香--好心情戛然而止!
殿外,李冲有些忐忑地正了正衣冠一-以前不是没见过小皇帝,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圣,隐隐地,他居然有些紧张,好似他要见的不是一个傀儡,而是一名真正的帝王。
他出身陇西李氏,祖上亦曾裂土封王,若非家道中落,何至于抱着满身学识,走太皇太后的路子?
并非不钦佩冯太后,只是,哪个有抱负的男子甘愿做女人的裙下之臣?又有哪个儒生愿意百年后不在世家列传,反入恩幸之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道紧闭的榻门。这位小陛下,才是他实现抱负的正路!
殿内,小皇帝与冯妙莲正分别就着双三念与金粟捧着的手盆洗漱。男孩子利索点,冯妙莲却还要编辫子梳头。“妙莲,先去楼上收拾吧。"小皇帝套好宽大的外衫,转头吩咐她。李冲毕竞是太皇太后的宠臣,他不好怠慢。冯妙莲从善如流地随金粟上了楼,却到底止不住好奇,搬了张胡床,坐在楼道拐角,叫金粟给她扎头发。自己则捧着脸,探看楼下的动静。只见榻门大开,一个着灯草乌儒袍、头戴漆纱笼冠的俊秀文士款款进门。“呀!"冯妙莲诧异,那不是今日一早,她在窗边见到的那位……去找姑母的年轻臣子嘛!原来他就是李冲啊!
李冲正屏气敛神地朝小皇帝行陛见大礼,忽听二楼拐角处传来一声女童的惊呼。他微微一怔,却听上首小皇帝轻咳一声,问他:“李卿,有事?”李冲赶紧回神,向小皇帝道明来意。原来此次出行,高侍中、崔典侍均未同行,于是太皇太后命他暂代帝师一职,每日下半响,由他来给天子讲半日儒经为何是下半晌来,不是上半响?小皇帝挑眉,想起宫里暗传的寿康宫的风流事,眼里划过一抹讥讽,怕是春宵苦短,辰时仍在高卧吧?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诚挚道:“蒙君辛劳,既司职守,复启愚蒙。”李冲这才敢抬起头来,谦恭而郑重地对御座上的天子承诺:“伏蒙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