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尖锐的、混杂着酸楚、怨恨、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同宿命般纠缠不清的心悸,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世的痛苦与背叛后,在这一世他变得如此疯狂,却依旧是他留下的印记,在关键时刻救了她的命?脚踝处的剧痛再次鲜明地传来,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时间在疼痛与焦虑中缓慢流逝。
远处搜寻承皇子的火把光影渐渐稀疏,最终完全消失在密林深处。四周重归死寂,只剩下夜风穿过林梢的鸣咽。芳如强忍剧痛,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试图找到一个不会扯动伤口的坐姿。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远处忽然亮起一点微光。那光点越来越近,是个提着灯笼的人影。
芳如心头一紧,本能地想要躲藏。
她咬紧牙关,拖着受伤的右腿,艰难地挪到旁边一块巨石后藏身。灯笼的光晕渐渐清晰,照亮了一个身着粗布猎装的男子。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敦厚,眼神清明。见到猎夹被拖到石后的痕迹,他停下脚步,顺着铁链望向芳如藏身之处,声音温和地问道:“有人吗?是不是受伤了?”芳如屏住呼吸,借着月光仔细观察。
这男子步履沉稳,语气诚恳,不似奸恶之徒。她稍作犹豫,终是扶着石头缓缓站起身:“这位大哥,我我不小心踩中了猎夹。”
男子举灯走近,看清芳如的伤势后倒吸一口凉气:“伤得这么重!姑娘怎么深夜独自在这荒山里?”
“我是去观音阁祈福的。“芳如按事先想好的说辞答道,“听说山里有块灵石,夜晚许愿特别灵验,就想着来试试。谁知迷了路,又踩中了这个…”男子打量着她朴素的衣着,虽有些疑惑,却未多问:“我叫马宪,是个猎户。这个夹子是我设下捕狼的。姑娘伤得不轻,我的猎屋就在不远处,先跟我去包扎一下?”
芳如心中警铃大作。
深更半夜跟随陌生男子进山,实在危险。可望着血流不止的脚踝,她知道若不及时处理,恐怕撑不到天亮。
“好……那就麻烦马大哥了。“她暗暗握紧袖中的匕首。马宪蹲下身,熟练地打开猎夹。
铁齿离肉的瞬间,芳如疼得几乎晕厥。
他见状,毫不犹豫地背起她:“姑娘忍一忍,很快就到。”然而这“很快”却漫长得出奇。
马宪背着她穿行在密林中,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里看到一间简陋的猎屋。
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马宪将芳如轻轻放在木椅上,取出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动作轻柔地为她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多谢马大哥。"芳如试着起身,却因剧痛跌坐回去。“别急着走。"马宪按住她,“你这伤至少要养上几日。明日我帮你给家人送个信,让他们来接你。你家人在观音阁吗?”芳如握紧袖中的匕首,心下稍安:“不必了,我歇一晚就好。”马宪也不强求,转身生火做饭。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饼就端了上来。饥寒交迫的芳如吃得格外香甜。
“听说观音阁住了太后和皇子?“马宪状似随意地问道,“方才林子里闹哄哄的,说是皇子走丢了。不过啊…“"他顿了顿,“听说已经找到了。”“真的?“芳如惊喜地抬头,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解释,“其实我、我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皇子找到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能安心了。”马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笑道:“原来如此。那姑娘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马宪目光微闪,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汤饼。芳如也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两人刚放下碗筷,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摩擦的声响。
芳如警觉地抬头,透过窗纸看见两个举着火把的身影越来越近-那身玄色劲装,衣襟处绣着的金色龙纹,分明是皇帝亲卫銮仪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