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早在吴长衡修为被封时便有所制约,依这蠢牛眼下神智尽失的模样,若仗着大乘修为硬闯,只怕这炼药堂早已被他掀了个底朝天!
柳清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心绪,头一次对那位仙朝重臣生出一缕感激一一
至少,他让这场闹剧未曾彻底失控。
而回想这些时日,谢无泪并未对极道宗出手,反倒将五大仙门的宗主“请”入客舍,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那些昔日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连大气都不敢喘;修真界一众天骄,更是敢怒不敢言。
这般情景落在极道宗众人眼中,竞生出几分微妙的快意一一既似同病相怜,又暗含"扯人下水"的隐秘畅快。极道宗如今生存在降妖司的阴影下,日子不好过。可那五大仙门昔日屡屡讥讽极道宗为邪宗,如今不也落得同样境地?自此,极道宗上下对谢无泪的观感,悄然变得复杂难言。群英会前,众人各怀心事。
有人喜形于色,有人愁眉不展,唯独各自心境迥异。五大仙门的宗主与精锐弟子,个个如临大敌,缩在客舍里,连门槛都不敢多踩两脚,逞论踏出一步。
偏是虞欢,在静室里将炼体术练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间日益精进,早把外头的焦灼与时日流转抛到了九霄云外。
销魂引的闹剧虽已过去,余波却未平息。
昨夜吴长衡动静太大,为免折损炼药堂的颜面,谢无泪没多言语,最终只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等吴长衡再睁眼时,人已泡在西厢门口的冷水池里一一刺骨寒意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连头发丝都冻得发硬,他这才彻底从迷怔中醒转。
他在池子里泡了整夜,直到第二日晨光熹微才爬出来,浑身湿冷地缩在廊下。
一想起昨夜抱着药鼎喊"生小丹童”的蠢样,他就恨不得找根廊柱撞死;那身新制的黑劲装泡得发皱,贴在身上活像偷穿了老叟的旧衣。躲在西厢的吴长衡满心不甘,野草般疯长的念头压不住:谢无泪没中招,自己还跟柳清漪生了嫌隙,难道就这么认栽?绝不可能!
换上干净黑布长袍,他悄步在极道宗内徘徊。晨光暖融间,不知不觉又踱到听竹水榭,眼角余光却瞥见桩蹊跷事一一本该与虞欢形影不离的谢无泪,竞独自在客院外徘徊。那人既不像巡视,也不像等候。
时而执卷立在廊下,书页被风翻得哗响,目光却空茫游移;时而坐在凉亭翻看话本,指尖捏着纸页半响不动;偶尔从书房窗隙窥见,他背脊挺直对着玉简出神。
这模样,与上回在凉亭追问穿衣秘诀时的心事重重,简直如出一辙。在竹影间窥探数次,吴长衡越看越觉得谢无泪不对劲,那股越挫越勇的劲头再度燃起。
他抚着下颌暗忖:既然你这么爱看书,那老子不如……灵光乍现的他转身就往炼药堂跑,刚到门口却顿住了脚一一柳清漪正于内室伏案处理公务,晨光为她的发梢镀上柔和金边,执笔批注的模样专注得没察觉门外动静。
吴长衡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没上前打扰。
这些时日在极道宗停留,他对这宗门的观感早已改变。初时他和外界一样,听闻“邪宗"之名便满心戒备,真正接触后才发现,长老们心思纯粹、爱憎分明,全无传言中的阴毒诡谲,反倒质朴得可爱;就连宗门小弟子,也透着股没被世事沾染的澄澈一一有人见他就甜甜问好,塞来新采的野果;有人拉他观赏饲养的蛊虫,眼眸亮得像星辰,不像其他宗门弟子满是言语机锋,更没有谢无泪那般九曲心肠。他私下琢磨过,大抵是南疆偏安一隅,极道宗闭守万年自成天地,不必像其他地域的宗门那样卷入纷争。
北荒的云顶玄殿,常年要在魔修聚集地与邪祟搏杀;东野的上清仙宗,妖族肆虐时需时常下山惩妖除恶;西漠的体修更不必说,年年要跟蛮横的沙蛮争夺生存之地;就连中土神洲的宗门世家,表面光鲜,暗地里却要绞尽脑汁应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