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和文言文的占比上犯了难。更不要说,莫霞章身上还有一件麻烦事。
之前刚放假的时候,他被高中教材组委托写课文,写完了交上去,得到好评也是常理,无甚可说。偏偏闻到风声的初中教材组不愿意放过他,特意派来专员提前奉上稿酬,请他写一篇散文,内容还要求是一篇描述童年欢快的散文故事霞章对此气得无话可说。
“我的童年哪里轻松,哪里值得宣扬,又有哪里是可以挖掘出来被学生们学习的?”
了解莫霞章的都知道他幼时的经历,不了解莫霞章的,只以为他作为一个富家少爷,肯定有一个闲适的童年。
孰不知这是实实在在往他未好全的伤疤上捏。孟海白当时在旁,有此劝说:“都是过去的事,咱们做人总归是要朝前看的,积极面对就好,不必生气。”
莫霞章道:“我知道先生的话有理,若再过个十年,等我有了更多的人生经历,我说不定就能够以轻松愉快的心情对待那些人生往事。可现在我才二十来岁,我没办法跨过这个坎。”
孟海白听完,也明白过来自己的随口一说有多强人所难。他不能用年长者的心态教年轻人大度。
好在莫霞章还是没有令人失望。恼归恼,写归写。既然实际经历没有,那就加入幻想,加以粉饰吧。
于是一篇描写莫霞章童年的,名为《我的人生自留地》的文章得以面世。工作上各有各的忙处,为了能多睡一会儿,文薰和霞章逐渐省去了每天吃早餐的时间。他们常常是拎一块面包坐上车,在半道上匆忙对付。下车时分开,便能得到一个带着面包屑的离别吻。
忙工作,不能丢开时事,于是每天读报纸的活动被二人换到了晚上临睡前。现在文薰已经能够很坦然地和霞章躺在同一张床上了。这天晚上她正在翻阅社评杂志,同时注意到了关于一些人对小说《绣娘》的分析。
文薰一边阅读一边分心询问:“你看过去年很受欢迎的那本《绣娘》没有?”
莫霞章或许是对这类文学不太感兴趣,只“唔"了一声。但是文薰很喜欢,她想要同他多聊,便接着道:“我看到这上面有人说,澜瑛女士写这本《绣娘》,是有过类似的亲身经历。”霞章头也不抬,像是随口一说,“为什么不能是他在生活中随意取材?'文薰扬其眉尾,移动了一下身体,稍微转向他,“你在和我争论。”听她语气兴奋,霞章忙放下书本,双手投降,“我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文薰才不肯轻易放过他,“可你的语气十分确定,我也听得出来,你不太赞同这个观点。”
霞章道:“我向来是喜欢辩论的。”
文薰把杂志放到一边,坐端正了,“好啊,那咱们正好来辩一辩。”她早就想在霞章这儿实践一下自己渐长的口舌功夫了。霞章歪头观察她,同时依从她,挪动身体和她对坐。坐好后,很有风范地一伸手:“那么,就请正方辩手先做发言。”文薰清了清喉咙,道:“我读《绣娘》,发现通篇作品中,作者对南方的绣作以及苏绣的刺绣方法描写得十分细致,因此我断定,她必然是个南方人。”霞章道:“小说是在南方出版社出版,这个猜测存在事实依据。”文薰又道:“她还对深宅大院的生活十分了解。我想,她或许是个传统家庭的小姐。她要么就是像主人公贺燕一样,承受了封建的虐待,然后被新时代拉救;要么就像她写的那样,她的身边真的存在澜瑛那样的救星。”说到这里,文薰又感觉不对,皱眉开始质疑自己,“可是,作者叫澜瑛,绣娘是澜瑛,文章的名字也是澜英……贺燕才是那个被拯救者,作者怎么会和她共情呢?”
思路又一转,“我是否有些自以为然了?说不定澜瑛女士只是想创造一个新社会打破旧封建,让女孩子都能突破桎梏,突破家庭的枷锁,能够自己选择脚下的人生,获得真正的自由的故事?”
霞章一直在随着她的话一起思考,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