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没想到又在谢府重逢,因谢老夫人指定丹桂时时跟着淳云,故而两人还没机会单独说上话。
难得这会芍药亲自拎着食盒来送甜汤,丹桂转手递给屋里陈嘛嘛,追着芍药走到了院僻静处。看罢四周无人,芍药道:“本想递消息给你家中父母问个平安,看老夫人在气头儿上,没人敢犯她的忌我说出去过个自在日子原是好的,你那日哭着闹着不肯,现儿个回来,可是得偿所愿了?”“什么得偿所愿。”丹桂伸手掐了片叶子,放在指尖处反复捏揉,“把我丢给她使唤,哪还有个日子盼头。”
“你轻声些。”芍药复往四处看了圈,“四姑娘是个好的,老夫人也看重她,若不是为了她,又怎会把你连同那陈婆子叫回来。
你也收收性子,以后别犯执拗了,再有下次,神仙也要不回你。”
“怎么看重她,给口饭食两间空房子住就叫看重?
真个看重,怎么会请个粗俗婆子给她当教养嘛嘛,外头买俩人就算将来陪嫁。
你看五姑娘,再看往来的小娘子姐儿,贴身的人哪个不是大户出身,哪个不是知根知底。”“我不与你说了。”芍药没好气道,抱住食篮,一扭身走了去。
“生来是个奴才,就想当一辈子奴才。”丹桂看着芍药背影,恨铁不成钢埋怨了句。
再回到房里,淳云一改近日倦怠模样,雀跃道:“丹桂姐姐,你来的正好,跟我一道儿把银子数数吧。”
她那会搁下碗,看着里面几粒嫩莲子漂浮不定,猛然记起要给观照道人找点藕的事儿。
虽山上无深水长藕,但也知道,藕是莲蓬根,今日都吃上新鲜小莲蓬了,定然是藕就快出来了。当初长兄说那藕要得到极为不易,得提前找人去寻,这就得数数银钱,赶紧托付谢承去办。那包银子本是有数的,崔娘娘还特意给了个账目叫记着支应。
然七八小儿哪有这个细巧心思,为着那桩“私塾”倒霉事,不知散去多少,现正好一并点了。陈嘛嬷又是一阵胸口泛酸,“你那师傅还不知几时回来,何必白白费银子,可省着些吧。
藕么,田里多的是,得空我让我那大儿给你挖几节洗净了藏在窖里,天爷给脸不下大霜,吃到年关去没丁点儿问题。”
丹桂嫌道:“你那大儿十辈子也够不上她要的一节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人... ..”陈嬷嘛挺起胸膛要吵,淳云抬手道:
“算啦算啦,我们去点银子吧,那藕贵的很,田里没有。”
她一本正经看向丹桂,“丹桂姐姐你也是,话要说的明白些,不然嬷嘛她听不懂。”
两个下人皆是两眼一翻白,难得有共识认同这个主家脑子是不太好使的,各自收了声跟在淳云身后。银子包袱取出来,数过还有五百来两,陈嘛嘛看的眼热,自家要有五百两存银,盘个肉庄几代人不愁生计了。
她更加笃定,任凭将来淳云嫁到哪处去,自身私银也能富贵一辈子,何必贸贸然说了闲话添堵。“这就买个金疙瘩做的藕也够了。”陈嘛嬷道。
丹桂叹气未作言语,莫说这点钱肯定买不到金疙瘩做的藕,就算拿金疙瘩做的藕去换,未必能换到去岁谢家吃的那截无垢藕。
淳云欢喜收了银子,只现在谢承在上公学,为了不耽误学业,和众学子一起食宿都在书院,无事不回谢府,且得等着空儿。
偏巧第二日谢老夫人叫了淳云纤云在一处,说谢家私塾要再开。
有心不让姐儿去,将来高门大户一听后院滚落出来的娘子,名声先落了下乘。
这还要跟着去吧,就得先提点着,谢老夫人道:“女儿家最要紧贞静少言。
你俩再去听课,便是房子里着火了,也得缓步悄声出来。
谁再作高声,祖母是教不得你们了,都去谢家祖祠里,让牌位上老祖宗来教,可听明白了?”纤云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