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我花容月貌,他们爱说就说呗,倒是你,一股子文人的清高气,心里要怄死了吧。”
尚柔被金金甩了个眼神,她佯装未闻,一把将画轴夺走,大大咧咧道:“不是说画了我吗,我要了,就当我雇你给我画的。”
说着,低头解荷包。
“哎呀薛大小姐你就别添乱了,稚善要是肯接受你的银钱,我们还至于搞这么一出吗?”金金把尚柔的手按下去。
稚善抿着唇,思绪万千皆在这时涌上心头。她告别两人,独自往家走。
尚柔说得没错,她确实有点清高,她不想卖画,更不想自己的画作被人品头论足。但事实上她亟需一笔银钱,置办屋产,供她和榴香搬出去。
卖画哄抬价钱本就是小聪明,等于在骗不知情冤大头的钱,这一次没成功便没成功吧。
还是女红绣活来得踏实。
一路上稚善安慰着自己,平复着呼吸,情绪已经好很多了,可是当她来到阮宅后门,想到自己还应承榴香帮她赎身,心里就难过得像滩烂泥。
若她多长些心眼,若她不要那么天真,若她再仔细想一想卖画的计划,是否就能把二十两银子省下。
再添一些,就可以给榴香赎身了。
稚善沮丧地蹲在后门。
眼眶热热的,等她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顺着滑落到下巴。
现实中掉眼泪一点儿也没有话本里唯美漂亮,哭一会儿鼻涕也跟着出来。稚善没带帕子,便随手拿袖子擦,没一会儿烟粉色袖子上湿了一滩,脸侧也黏着几缕头发。
“五、四、三、二、一,好了,哭够了。”每次稚善只给自己留一刻钟时间,这一次更短,因为要赶紧擦干眼泪免得榴香担心。
等泪痕干透的间歇,稚善掏出一本新手札,这是正经手札,记的都是如何在最短时间赚到租赁房屋的银钱。
有了今日遭遇,以后要更加勒紧裤腰带,至少点心先停一停,不吃了。
稚善低着头,正全神贯注呢,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看在眼里。
“哎。”
“薛姑娘。”
稚善身躯一颤,见鬼似的左右张望。她终于辨明方向,视线缓缓上移,定格在隔壁宅子的屋顶。
——坐在屋顶上那人,是沈誉!
他在那儿多久了?
她哭得一塌糊涂,还自言自语,都被他看见了?!
稚善掐着自己的人中,以防自己晕过去。
“玄鸟,我说我的狗,它叫玄鸟,是不是你给玄鸟乱吃东西?”
这是要算账了。稚善有点晕眩,懵懵地听着。
“玄鸟毁坏的牡丹田,和你也有关系吧?”沈誉弓背而坐,手臂搭着膝盖,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底下的姑娘刚哭完,懒洋洋地讨要:“一支千金的牡丹,玄鸟送给你可没经过我同意,薛姑娘,你打算怎么赔我?”
稚善为难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札,扣除竹风轩的二十两,她现在只有一两又五十五文。
就算是把家产拿回来,也赔不起吧……
稚善两眼一闭,仰面往门框上一靠。想耍无赖,但问题是,她连如何耍无赖都不会。
“哈哈哈!”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朗笑。
沈誉纵身一跃,轻盈落地,高高束起的马尾被风吹得蓬松微乱。他朝稚善走来,微微弯了腰,欠兮兮地说:“逗你的,薛姑娘,你不会吓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