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提供的午膳菜品不够丰富,口味也很一般,而朝盈挑剔,总会拉着阮渝出去吃,还特意不叫薛稚善一起。
薛稚善对此无可不无可,有的吃就吃上两口,不带她正好,免得听朝盈聒噪。此外,薛稚善还找到一个饭搭子,王家大姑娘,金金。
王金金同样话多,却不似朝盈那般喧嚷带刺,薛稚善喜欢听王金金碎碎念,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薛稚善偶尔也会分享自己在绛州的见闻。虽是儿时经历,但那里毕竟是她生长的地方,加之气候风俗与上京大相径庭,风沙裹挟着粗粝与豪放,总能引得王金金尖叫连连,直呼想亲眼看看,亲身体会。
“哎哎哎,善善。”王金金忽然把筷子一撂,挤眉弄眼地悄声道:“我跟你说,你别盯着看啊,要自然一点。”
薛稚善应下,知道这是金金要和她讲小话了,上回讲孙二郎裤子裂了缝就是这样。
王金金于是又执起筷子,低着头像是在如常吃菜,但亟需透露的消息已经从她齿间溜了出来:“沈誉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薛稚善听了,险些打翻汤碗。
沈誉?这人从不在书院吃饭,怎会出现在伙房?
还在看她们。
不会又要讲什么她对他一见钟情的屁话吧?
薛稚善立马坐立难安。
王金金恨铁不成钢地对薛稚善说:“你别动啊,太明显了,别动。”
过了几息,王金金又道:“我知道了,就我们这边有空位,沈誉是要过来吃饭吧。”
别啊——
薛稚善不敢抬头也不敢动,昨日的尴尬重又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她有点窒息。
见对方有异动,王金金把筷子一扔,端起汤碗,借此遮挡自己嘴角的“邪笑”,“怎么没人跟我讲沈誉不说话的时候人模狗样还挺俊朗的?啧啧……真的过来了,过来了……”
别啊——
薛稚善逃避地闭上双眼,只能在内心嚎叫。
旁的不说,金金那句人模狗样还真是没讲错,纨绔子弟再怎么不学无术,那也是金玉堆里长起来的,行走坐卧皆合礼数,但不会太规矩,叫人挑不出错处的同时还有着自己的恣意潇洒。
但话又说回来,再怎么神采飞扬,或是英俊无匹,薛稚善也不想和他对坐吃饭。
电光火石之间,沈誉已经行至眼前。
就连金金都闭上嘴,静待沈誉的下一步动作,薛稚善屏住呼吸,认命地想,退而求其次,要是沈誉非要坐在这里吃饭也行,只要别提那日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忽然,沈誉步子一顿,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往前走几步,在郎君堆里落座。
那边本就没有空位,偏沈誉脸皮厚,径直放下餐食,嘴里嚷着:“往边上让让。”
“咦。”王金金疑惑地出声,喃喃自语:“莫非我看错了?沈誉不是一直盯着我们看吗,怎么坐到那边去?”
虚惊一场,薛稚善的胃口又回来了,她执筷猛吃几口,但骤然想起要做个端庄淑女,又放慢了动作,小口用餐。
吃完离开时,薛稚善假借捡拾东西,飞速地往沈誉所在方向瞄了一眼。
沈誉一贯的漫不经心,单手支颐,头微微偏着,看似在聆听他人说话。但就在薛稚善看过去的一刹那,沈誉突然有所感知,回看过来。
那双漆黑的眼睛,把薛稚善看个正着。
薛稚善惊得差点叫出声,慌忙移开目光,快走几步跟上王金金。
心里隆隆擂着。
偷看别人被抓个正着,这也太倒霉了。
“善善,陪我取话本吧。”王金金挽住薛稚善的胳膊,撒娇道:“我爹娘不让我看市井话本,进出书院的时候他们安排侍女寸步不离跟着我,害得我都没办法去书坊挑选话本了。”
薛稚善思绪逐渐回笼,打起精神回:“那怎么取呢?难不成书坊将话本送到书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