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奉旨行事。”
这是诛心之言,更是催命之符。
做完这一切,苏晚和顾昭之退入暗处。屏风后,夜风从窗缝钻入,拂过苏晚的颈侧,带来一丝凉意。崔九则如一尊沉默的雕像,隐匿在书房外的阴影里,呼吸轻得如同不存在,只待猎物自投罗网。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子时过,丑时尽。
就在夜最深、人最乏的三更天,一道瘦小的黑影,如老鼠般贴着墙根,鬼鬼祟祟地潜入了书房。那身影直奔书案,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那份“密档”。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指尖因紧张而冰凉,呼吸急促,带着一股陈年茶叶与劣质脂粉混合的气味。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道疾风从旁掠过!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黑影已被崔九反剪双手,死死按在地上。青砖的寒意透过粗布衣料刺入骨髓,她挣扎时,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火折子从她怀中滚落出来,上面还残留着硫磺的气味,刺鼻而辛辣。
烛火“啪”地一声被点亮,驱散了满室黑暗。
苏晚缓步走到那瑟瑟发抖的张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比冬日的寒潭更冷。
“沈砚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冒着灭族的风险,替他烧掉真相?”
张婆子面如死灰,起初还想抵赖,但在苏晚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下,她的心理防线寸寸崩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不关我的事!是沈尚书……是他抓了我的儿子!他说,只要我毁掉国公爷查到的任何有关旧案的卷宗,他就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没办法啊,夫人!我真的没办法啊!”
原来如此。以其子为质,逼其母为鬼。好一个沈砚,手段果然毒辣。
顾昭之从暗处走出,眸中杀意翻涌,几乎要将那婆子撕碎。他踏出一步,靴底碾过一片灰烬,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苏晚却抬手拦住了他。
她看着地上涕泪横流的妇人,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杀你,只会让沈砚得意。他要的,就是用一条贱命,换顾家自乱阵脚。”
她侧头对崔九道:“把她儿子从沈府弄出来,送到城南苏家老宅安置。找人看住了,别让他们母子再落入旁人之手。”
随后,她转向面沉如水的顾昭之,轻声道:“内鬼已经除了。但真正的幕后之人,还在大牢里,等着看我们内斗的好戏。”
顾昭之的手猛地握紧了案角,坚硬的梨花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木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他一字一顿,怒火几乎要从胸膛喷薄而出:“沈!砚!他竟敢把爪子伸到我的身边!”
“他伸进来的,不止一只爪子。”苏晚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了过去,“这是近三个月来,所有经由柳嬷嬷之手“举荐’入府的杂役、仆妇,共计七人。我已经让崔九派人去逐一排查他们的底细了。”顾昭之的目光从名单上移开,锐利如刀,直刺苏晚:“你既已怀疑柳嬷嬷,为何不早说?”苏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她曾救过“我’的命。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她从冰冷的湖水里,将那个绝望的女孩捞了上来。我给过她机会了……自张婆子被荐入府的那天起,我就在等她来向我坦白。她若说了,便是忠仆。她若不说,便是选择背叛。”情分与忠诚,她给了选择。可惜,柳嬷嬷选了最坏的那条路。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扑通”一声重响。
柳嬷嬷跪在门前,苍老的身体伏在地上,额头死死叩着冰冷的青石板,老泪纵横:“夫人……老奴糊涂啊!那张婆子……她是我远房的亲侄女,她抱着我哭诉儿子被沈家扣了,求我救救她……我一时心软,只道她是走投无路,才……老奴罪该万死!”
苏晚走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手背,那皮肤如枯树皮般干裂,却仍带着一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