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卫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暴涨。
“李大山!你他妈竟敢戏耍巡海卫?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青筋鼓胀,一把揪住李大山衣领,几乎将之整个人提离地面。
“我、我冤枉啊!”
李大山着实吓得不轻。
这要是真坐实了罪名,按大虞律,轻则发配矿岛,重则水牢溺毙!
他下意识开口求饶,可马上又挣扎着望向陈大志几人:“姓李的!我问你我儿子呢?!阿虎阿牛他们人呢?!”
“——嘭!”
李大山话未说完,腹部一记重拳便让他噤了声,整张脸紧巴巴皱成一团。
高壮巡卫收回手,嫌恶地啐了口唾沫,他最恨那些无视自己的人,何况这家伙还平白无故戏耍自己一番。
得关他几日水牢才解恨!
“小杨......杨爷。”
高壮巡卫杀气腾腾、正待有所动作之际,始终萎靡不振的李长生忽然开口。
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李大山更是死死盯住对方,呼吸急促,胸腔震似擂鼓。
李长生艰难说道:“杨爷......咳咳!这事儿、它怨不得李大山啊......”
啊?怨不得李大山?
众人一时怔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李长生喘息片刻,积蓄气力,沉痛而悲凉地说道:“李虎两兄弟说、说在迷魂湾瞧见了那鬼纹鱼的踪迹,一定要带我去掌掌眼,结果、结果中了邪啊!”
“若非老头子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将篷船借给他们,兴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
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是我害死他们,造孽啊!”
“——噗!!”
骤闻噩耗,李大山面如死灰。
急火攻心之下,所有侥幸悲愤尽数化作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他猛地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瘫了下去。
李长生继续说道:“杨爷,李大山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天大的报应,够可怜了,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就不要过多苛责,饶过他这一次吧?”
小杨......高壮巡卫不禁动容。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在码头边,偶尔会塞给他一块糖饴的乐呵老头儿。
“啧......”
他砸吧嘴,眼神复杂地扫了眼栈桥上那滩血迹,以及烂泥般躺在一旁的李大山。
怪不得都说李老头儿心善。
李家父子图谋不轨、谋财害命,如此深仇大恨,竟也是说翻篇就翻篇?
怎么还求起情来了?这他妈......
“也罢!”
杨爷心中感慨,无怪李老头儿去了迷魂湾那种鬼地方都能安然回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种善因、得善果?
“李大山!竖起狗耳朵听清楚!”
他眼神再度犀利起来:“念在你老来丧子、李爷又替你求情的份儿上,老子今日就放你一马!赶紧滚!”
——轰隆!
闷雷滚滚,一道紫电划破夜空,豆大的雨珠紧随而至,在众人额顶炸开。
“操他姥姥的!又下刀子雨?”
杨爷被冰凉雨水激得一哆嗦,烦躁地抹了把脸,朝陈大志等人吼道:
“算你们命大!要是再迟些回来,怕是就被龙母娘娘收了去!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