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渍,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脊背挺得像被钉在了地上,尽显坚韧。
沈希仪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解释:“回陛下,这几日每日操练六个时辰,寅时出操,亥时收队,除了队列、骑射,还加练了格斗与阵法,弟兄们都卯足了劲,没人敢偷懒。”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小子叫张二狗,以前总爱偷偷溜出去喝酒,现在是队列里最齐的一个!”朱厚照的目光在张二狗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是块好料子,好好练,将来定能当将军。”
张二狗闻言,身子猛地一僵,随即涨红了脸,用力抿着嘴,不敢抬头,却悄悄把腰杆挺得更直了。说话间,已到演武场中央的高台。
高台用青石砌成,共三级台阶,每一级都打磨得光滑,边缘刻着回纹。
张永连忙上前,扶着朱厚照下马,踏上台阶。
高台上的龙椅铺着厚厚的黑狐裘软垫,是去年辽东进贡的,暖和异常,朱厚照却没坐,只是站在栏杆边,双手扶着冰凉的汉白玉栏杆,望着下方黑压压的士兵,神情专注,目光里满是审视。
“开始吧。”
他淡淡道,声音不大,却透过风,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王守仁转身,对着台下挥了挥手,朗声道:“传令,操练开始!”
“咚一咚咚”
三声沉闷的鼓声响起,是从演武场东侧的牛皮战鼓传来的,鼓面直径足有一丈,由两名壮汉合力敲响。鼓声震得人耳膜发颤,仿佛敲在了人们的心头,每一声都透着威严。
鼓声落下,演武场东侧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五军营的步兵方阵迈着正步走了过来,五千名士兵排成五十列一百行,每一列都像用尺子量过似的笔直,整齐划一。
他们穿着厚重的铁甲,甲片上的铁锈早已被打磨干净,露出银亮的底色;手里握着长戟,载杆用檀木打造,光滑油亮;步伐一致,落脚时脚掌同时着地,铁甲碰撞的声音汇成一片,像闷雷滚过大地,气势磅礴。“威武!”
“威武!”
士兵们每走三步,就齐声呐喊,声音直冲云霄,吓得天空中的飞鸟都扑棱棱地飞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演武场上格外清晰。
最前方的旗手身材高大,是前几日被沈希仪提拔的李奎,他手里举着“大明京营五军营”的大旗,旗杆足有三丈长,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他却依旧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望着高台,毫无惧色。朱厚照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目光扫过步兵的队列,连最末尾的士兵都没放过。
他能看出,这些人的步伐不是装出来的一一每一步的距离都一模一样,手臂摆动的幅度分毫不差,这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成果。
“不错。比三个月前,强了十倍不止。”
朱厚照轻声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
步兵方阵刚从高台前走过,西侧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如疾风骤雨般袭来,“哒哒哒”的声响密集得像炒豆子。
三千营的骑兵方阵疾驰而来,三千名骑兵骑着高头大马,马匹个个油光水滑,是这三天马夫们连夜喂出来的;骑兵们穿着轻便的皮甲,腰间挎着弯刀,手里握着马槊,槊尖闪着寒光。
队列虽快却丝毫不乱,前排的骑兵膝盖挨着后排的马臀,马蹄踏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遮天蔽日,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席卷而过,势不可挡。
“杀!”
骑兵们齐声怒吼,声音里带着一股悍勇之气,马槊斜指天空,阳光下,槊尖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杀气腾腾。
他们疾驰到高台前,猛地勒住马缰,三千匹马同时人立而起,发出整齐的嘶鸣,随即稳稳落地,整个过程不过一息,却尽显马术精湛。
杭雄站在高台下,看着自己训练的骑兵,脸上露出一丝骄傲,嘴角忍不住往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