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穿着褪色的甲胄,见是他们,连忙挺直腰杆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一一这几日营里早传开了,沈、杭两位千总是陛下亲自从边关调回来的猛将,连素来不掺和军务的王参军,都得了陛下的青眼,据说还能跟陛下同桌吃饭。京营的演武场很大,能容纳上万人操练,此刻还有些士兵在懒洋洋地晃悠,队列歪歪扭扭,像没骨头的蛇。有的士兵蹲在地上抽烟,有的靠在旗杆上聊天,甚至还有人在偷偷赌钱,铜钱碰撞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这情形引得沈希仪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沉了下来,握着佩刀的手都紧了:“看看这像什么样子!这哪是军营,分明是菜市场!三天后陛下要是见了,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王守仁却没理会这些,只是扫了一眼,便指着远处的帅帐道:“张世子和徐世子多半在那儿议事,帅帐的旗子还飘着呢,咱们直接过去,别耽误时间。”
帅帐里,张仑正对着沙盘皱眉,指尖在“五军营驻地图”上轻轻滑动。他穿着银白色的亮甲,甲片上的纹路被擦拭得发亮,衬得面容越发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倦意一一京营这摊子烂事,他看着都头疼。
徐延德坐在一旁的交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羊脂玉玉佩,玉佩上刻着“定国公府”四个字,他百无聊赖地说:“我说张兄,这京营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得散架。昨天还有个把总跟我抱怨,说家里的三亩地被我舅舅占了,他连老娘的药钱都凑不齐,哪还有心思练兵?”
张仑叹了口气,拿起根小旗在沙盘上比划,语气里满是无奈:“抱怨有什么用?你舅舅是成国公的小舅子,背后靠着勋贵圈子,咱们俩虽是世子,也管不了一一总不能为了个把总,跟整个勋贵集团翻脸吧?”他放下小旗,眼神黯淡了些,“再说陛下刚处置了刘首辅、腰斩了周伦,朝堂上乱糟糟的,文官们个个吓得发抖,哪有心思管京营的事?”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世子爷,王参军、沈千总、杭千总来了,说有要事找您二位。”
张仑和徐延德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眼里满是疑惑一一这三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一个文官参军,两个边关调来的武将,怎么突然凑到一块儿了?
张仑定了定神,扬声道:“请他们进来。”
王守仁三人走进帐内,帐里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与军营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张仑和徐延德连忙起身,拱手行礼:“王参军,沈千总,杭千总,稀客啊,快请坐,奉茶!”
“二位世子客气了,不必多礼。”王守仁拱手笑道,语气温和却不卑不亢,“今日前来,叨扰二位了,只是有件事,得跟二位说一声,免得回头闹了误会。”
沈希仪性子急,没等王守仁说完,就直接开口,声音洪亮:“是这么回事,刚才陛下在坤宁宫暖阁召见了我们三个,钦点我们主持三大营操练,还说了,三天后卯时要亲自来看成果一一特地让我们来知会二位一张仑和徐延德的眼睛同时睁大了,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徐延德手里的玉佩“啪”地掉在地上,滚到了沈希仪脚边一一陛下要亲自来看操练?还要这三个“外人”主持?这可是天大的事,分明是要动京营的根基!
“陛下……陛下怎么突然关心起京营了?前几日不还在处置文官吗?”徐延德连忙捡起玉佩,声音都有些发飘一他印象里,这位新皇要么在朝堂上跟文官掰手腕,要么就在宫里摆弄新玩意儿,怎么突然想起整训京营了?
“京营是大明的根基,是拱卫京城的屏障,陛下自然关心。”王守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眼神扫过两人,“陛下说了,三大营要脱胎换骨,以后谁要是敢懈怠,或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绝不姑息一一周伦的下场,二位世子应该还记得吧?”
张仑心思活络,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深意一一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之前处置文官是“杀鸡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