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气里带着颤一一他比谁都清楚,谢迁跟宁王朱宸濠有书信往来,去年谢迁还托他转交给宁王一份“江西粮秣清单”,说是“资助宗室”,实则是给宁王练兵送粮!这些门生还想着保谢迁,简直是痴心妄想,要是宁王的事败露,别说谢迁,连他都可能被牵连!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一叠书信,都是他和谢迁的往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信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火苗“腾”地窜起来,把信纸烧得“滋滋”响,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坤宁宫的暖阁里,朱厚照正看着王守仁送来的京营操练章程,指尖在“骑兵分操之法”那页划了划,嘴角抿着一丝笑意一一王守仁的章程写得详细,连“每日晨跑五里”“每月考核骑射”都写进去了,比之前的老章程实用多了。
张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腰弯得像弓,几乎贴到地面:“陛下,陆指挥求见,说……说刘健的管家刘忠招了,地窖藏在刘府后院的假山下面,用石板盖着,上面种了爬山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朱厚照抬眼,眼里亮了亮,放下手里的章程:“哦?地窖里藏了什么?刘忠有没有说具体的?”“说是有三个樟木箱,里面装着不少书信,还有一本厚厚的账册,记着跟藩王的银钱往来,一笔笔都写得清清楚楚,连年份、数额都没漏。”
张永的声音压得很低,头快磕到地上,“刘忠还说,那些书信都是用蜡封着的,上面有藩王的印鉴,只是他没看清是哪个藩王的。”
朱厚照的手指在桌沿上顿住,指尖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响,像是在思考:“藩王?哪个藩王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内阁首辅私下往来,还送银钱?”
他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像淬了冰的刀:“南边的藩王,除了宁王朱宸濠,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野心?去年他还上奏说“想进京朝贺’,被朕驳回了,看来是贼心不死,想勾结文官谋逆!”“刘健这老东西,藏的东西倒是不少,没白让缇骑审他三天。”
“陛下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搜?陆指挥已经带缇骑在刘府外等着了,随时能动手。”张永问,膝盖还弯着,不敢直起来。
“不急。”
朱厚照摇头,把章程合上,放在桌角,“明天先审谢迁,看看他能吐出多少同党,尤其是跟宁王往来的事。刘健的地窖,等把谢迁钉死了再去搜,才有意思。”
“到时候人证(谢迁口供)、物证(地窖书信)、旁证(周伦供词)都齐了,看谁还敢替他们说话,连宁王都得乖乖认罪!”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灰:“陆炳那边,让他多派些人盯着李东阳的府邸,别让他给谢迁递消息,也别让他把跟谢迁的往来书信烧了一留着当证据。”“另外,让人盯着宁王在京的眼线,就是那个在琉璃厂开书铺的“吴老板’,别让他跑了,等地窖的书信搜出来,就把他抓了,跟谢迁对质!”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保证办妥!”张永躬身退下,脚步轻得像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朱厚照望着宫墙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一他知道,明天的御门听审,谢迁一定会拼死挣扎,文官最会狡辩,尤其是谢迁这种当了十几年次辅的老狐狸,肯定会把责任推给“下属蒙蔽”“周伦污蔑”。
但他更期待的,是刘健地窖里的那些书信一一只要能拿到宁王勾结文官的证据,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削藩,既解决了朝堂的蛀虫,又除了宗室的隐患,一举两得。
夜色更深了,京城里的恐慌像潮水般蔓延,漫进每个官员的府邸,漫进每个睡不着的梦里。有官员连夜把小妾和孩子往乡下送,用麻袋裹着,从后门偷偷递上马车,谎称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京里养病”;有官员对着祖宗牌位磕头,额头磕得红肿,嘴里念着“列祖列宗保佑,别牵连儿孙,我愿意把贪的银子全交出来”;还有官员偷偷烧账本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