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腿肚子一软。
“噗通”跪倒在地。
官靴上的云纹沾了满地灰。
膝盖磕得生疼,却连爬都爬不起来:
“不……不是我!!
是王逊先起的头!他说陛下“没读过圣贤书’!
我就是……就是顺嘴搭了句茬!
陆指挥。
您高抬贵手,看在我姐夫是江南盐商的份上………”
“哦?
王大人也在诏狱等着呢。
你们正好凑一桌。”
陆炳挥挥手。
两名缇骑上前架起张锐。
铁链“咔嗒”锁在他的琵琶骨上。
“啊!”
张锐疼得眦牙咧嘴。
冷汗瞬间湿透了中衣。
贴在背上凉得刺骨。
却不敢再喊半个“不”字。
眼睁睁看着小妾被缇骑推揉着塞进偏院。
妆奁被翻得七零八落。
那些盐商送的翡翠摆件。
“啪!”“啪!”
摔在青砖上。
碎成星星点点的绿。
像他此刻的心思。
全散了,捡都捡不起来。
“搜仔细些。
别漏了书房暗格。”
陆炳踩着满地狼藉穿过天井。
目光扫过正厅的匾额。
“忠勤世家”四个金字在火把下泛着嘲讽的光。
刺得人眼疼一一这“忠勤”,怕是“忠”于银子,“勤”于贪腐。
缇骑很快从书房暗格里翻出三箱账册。
“大人!找到了!都是漕运账!”
箱子“眶当”打开。
账本露出来。
最上面那本记着“漕运损耗”。
却在“额外支用”栏里画着密密麻麻的圈。
旁边注着江南盐商的名字。
“李三”“王麻子”“沈老财”…
都是偷税漏税的惯犯。
“带走吧。”
陆炳掂了掂账册。
纸页间掉出一张银票。
票面盖着扬州盐运司的红印。
数额是五千两。
够寻常百姓种十年地,吃十年饱饭。
他冷笑一声塞进袖中。
这便是明日朝堂上最好的“礼物”。
看那些文官还怎么替张锐说话,怎么喊“陛下苛待老臣”。
此时的城南李府。
户部主事李宾正对着账本冒汗。
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滴在纸页上。
晕开了墨迹,把“漕粮损耗三成”的“三”字晕成了“五”字。
傍晚从刘府回来。
他就心神不宁。
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刚把漕运亏空的账册塞进灶膛。
“呼”地划了根火柴。
火苗刚舔到纸角。
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
不是寻常巡夜的兵丁一一兵丁的马没这么重的蹄声。
是锦衣卫的铁蹄。
“哒哒!哒哒!”
踏在青石板上带着沉雷般的震感。
连灶台上的陶罐都跟着抖,里面的油晃出了边。
“李大人。
别烧了。
呛着嗓子不好。
诏狱里可没润喉的蜜饯。”
陆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轻得像猫叫。
却把李宾吓了个激灵。
手里的火柴“啪”地掉在地上,烧着了他的裤脚。
李宾回头时。
正看见缇骑举着火把站在厨房门口。
火光映得他们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像庙里的凶神。
灶膛里的纸灰还在飘。
沾得他满脸烟灰像个小丑。
连眉毛、胡子都白了。
“陆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