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苛捐杂税(尤其是江南的‘盐引附加税’‘漕运过路费’)。
即日起废除。
让百姓有饭吃。
有衣穿!”
“二!”
第二根手指竖起。
目光扫过武将队列,带着冰碴——扫过英国公张懋、定国公徐光祚:
“强边防。
整军备。
凡克扣军饷、畏战避战者。
斩立决!
大同、宣府的军饷,三日内补发到位!
让将士有锐气。
有底气!”
“三!”
第三根手指落下。
视线直直戳向文官方阵,像探照灯照向暗处:
“正吏治。
明赏罚。
凡贪腐枉法、结党营私者。
剥皮实草(太祖爷的规矩,谁也别想改)!
都察院、东厂即日起彻查弘治朝积弊。
让百官有敬畏。
有廉耻!”
三句话。
没有引经据典。
没有文绉绉的套话。
像三把重锤。
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文官们的脸“唰”地白了,武将们却攥紧了拳头,眼里泛起红光(边军欠饷的事,他们忍了太久)。
广场上瞬间死寂。
连风都似乎屏住了脚步。
刘健站在百官之首。
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像被风吹的。
后背的冷汗顺着朝服往下淌,洇出深色的痕。
他听懂了。
这三句话。
句句都冲着文官集团来——废除苛捐杂税动了士绅(文官的根基)的利益,整军备打了文官“以文抑武”的脸,正吏治更是直接瞄准了他们的贪腐软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后来才知是个刚补任的千户,在大同挨过饿)。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掀起。
这一次。
比刚才更响亮。
更整齐。
带着一种被震慑后的敬畏——连文官们都跟着喊,声音却虚得很。
朱厚照将玉玺交给司礼监。
转身走向龙椅。
那把蒙了十八年白布(弘治帝在位十八年)的宝座。
今天终于等来新的主人。
他坐下时。
龙袍的下摆扫过椅面。
露出底下刻着的“太祖御制”四个字。
像在无声地认可这个少年天子。
大典持续到黄昏才结束。
当朱厚照的銮驾驶回乾清宫时。
夕阳的金辉将宫墙染成了赤红色。
像一条蛰伏的火龙。
百官跟在銮驾后。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没人敢说话。
连咳嗽都得捂着嘴——怕说错话,也怕暴露自己的慌乱。
走到午门时。
刘健忽然停下脚步。
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
高高举起。
奏折的纸角都被捏皱了,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疲惫:
“臣。
刘健。
恳请陛下恩准老臣致仕!”
话音刚落。
谢迁也掏出奏折。
双手奉上,腰弯得很低:
“臣。
谢迁。
恳请致仕!”
紧接着。
吏部尚书马文升、礼部尚书王华、户部尚书韩文……
一个个绯色官袍的身影停下脚步。
举起奏折。
白色的奏折在夕阳下晃眼。
像一片突然绽放的、绝望的花海——他们的脸上没有悲愤,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在登基大典的威仪里。
他们终于明白。
这个新皇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不像弘治帝仁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