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是要炸开一般。
朱厚照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明黄色的帐顶,金丝绣成的五爪金龙盘踞其上,鳞爪分明,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
鼻尖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清冽中带着厚重的沉木气息,陌生又熟悉。
“我不是在图书馆熬夜改论文吗?”
“题目是《明武宗朱厚照的生平争议与历史误读》……”
零碎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脑海。
现代大学图书馆的白炽灯,笔记本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献,咖啡杯里早已凉透的残液……
还有眼前这明黄帐顶,龙涎香气,以及脑海中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十六年人生。
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大学生,竟然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成了自己研究了整整四年的对象——刚登基的明武宗,朱厚照!
抬手按向太阳穴时,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玉冠。
他僵硬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节分明,透着养尊处优的贵气,却毫无成年男子的粗粝。
这具身体,才十五岁。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八……”
朱厚照喃喃出声,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沙哑。
昨天,是他便宜老爹明孝宗朱祐樘咽气的日子。
作为大明朝唯一的皇子,按照祖制,他今日必须登基。
“殿下,该起身了。”
帐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惊扰了帐内人的哀思。
朱厚照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张永,原主身边最忠心的小太监,也是未来八虎之一,只是现在还只是个不起眼的近侍。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沉重的锦被。
丝绸摩擦着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
张永端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龙袍走进来,锦盒打开的瞬间,十二章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每一道纹路都用金线细细勾勒,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殿下,陛下他……”张永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肿,显然是真的伤心。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老爹是明朝少有的勤政爱民的君主,与张皇后一夫一妻,独宠一人,堪称帝王典范。
可也正因为太过温和,才让文官集团的势力在弘治年间疯狂膨胀,甚至到了能与皇权分庭抗礼的地步。
张永见新君不语,识趣地闭上嘴,开始为他穿戴龙袍。
丝线交织的龙袍异常沉重,压在肩膀上,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
朱厚照任由张永为自己系好玉带,束紧腰封,直到最后戴上那顶垂着十二串珠旒的通天冠,他才缓缓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少年面容俊朗,眉如墨画,眼似朗星,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冷冽。
这就是他了。
大明朝第十位皇帝,朱厚照。
“走吧,去乾清宫。”
他迈步向外走去,龙靴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永连忙跟上,手里捧着象征皇权的玉圭。
乾清宫内,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弘治皇帝的灵柩停放在大殿正中,漆黑的梓木上覆盖着明黄色的龙旗,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死寂。
哀乐低回,文武百官身着素服,黑压压地跪在灵前,哭声震天。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人群。
他能分辨出哪些是真心悲痛——那些曾受孝宗恩惠的老臣,哭得双肩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而那些站在文官集团前列的人,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