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罢了。”
“自行开仓?”方钝闻言,连连摇头,欲言又止。地方官仓早已空虚,此令无异于空谈。
吴山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在值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袍袖带风:
“国事维艰至此!九边将士要粮,百万灾民要活命!朝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库见底,粮仓空空?这大明朝的江山,难道真的……”
后面的话,吴山终究没敢说出口,但那沉重的叹息,已将未尽之意表露无遗。
方钝枯坐椅中,面如死灰:
“徐阁老,库空如洗,流民百万,九边军心浮动……这烂摊子,唉!”他无力地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
“非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断难挽此天倾!”
“非常之人?”徐阶苦涩地摇头,目光扫过眼前两位同僚:
“朝中衮衮诸公,谁不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谁又敢去捅那马蜂窝?严党盘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有!”吴山闻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盯住徐阶和方钝,声音陡然拔高:“杜延霖!”
徐阶和方钝俱是一怔,同时抬头看向吴山。
“正是此人!”吴山越想越觉得杜延霖是个国之干臣,他大步走回案前,双手用力按在桌沿,身体前倾,语气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越与笃定:
“徐阁老!方部堂!你们想想!杜延霖此人,行事虽常出人意表,甚至……离经叛道,然其“躬行天下为公’之志,绝非虚言!”
“两淮巡盐,他敢捋虎须,肃清巨蠹!河南河工,他亲赴险地,督工治水,活民无数,万民颂德!浙江兴学,他力排众议,引入番薯新种,虽谤满朝野,然其务实为民之心,日月可鉴!此子行事,看似狂捐,实则步步为营,每每于绝境处开生路!”
吴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值此国难当头,国家积弊如山,非此等锐意革新、手段霹雳、心系苍生、敢为天下先之人主持清理不可!吾荐杜延霖升任户部右侍郎,专责清理天下钱粮积弊,开源节流,为九边筹饷,为灾民救命!唯有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非常之人’,方能行此“非常之事’!”
“户部右侍郎?!”方钝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杜延霖如今仅是浙江提学副使(正四品),升户部右侍郎(正三品),看似只升两级,实则是连跳数阶,超擢入中枢!
而且杜延霖入仕不过六年,资历尚浅。
虽说明朝升官不同于宋朝,超擢是常事,但以如此资历提拔为户部侍郎,实在是异想天开!徐阶捻着胡须的手也是停住了。
他深知吴山所言非虚,杜延霖确是干才,其“躬行”之志、破局之能、以及那份近乎偏执的务实精神,在扬州巡盐、河南河工、浙江番薯等事上已显露峥嵘,锋芒毕露。
但吴山此议,实在是太过破格,太过激进。
徐阶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曰静(吴山字)拳拳之心,为国举才,老夫感佩。然,户部之任,千钧重担,牵一发而动全身。杜延霖虽有惊世之才,然资历尚浅,骤登高位,恐非其福,亦非朝廷之福。更兼……此乃烈火烹油之地,严党眈眈,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成事,反会引火烧身,误国误己。”
他微微摇头,目光转向案头那几份触目惊心的灾情急报,语气转为凝重与急迫:
“当下之急,在赈灾!百万流民嗷嗷待哺,早一日施救,便能多活数万性命。杜延霖在河南河工,亲临一线,熟知民情;在浙江兴学,亦能另辟蹊径,解燃眉之急。其务实、敢为、善任事之才,用于赈灾,恰如其分!”
徐阶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已有了定计:
“老夫意,不如召杜延霖进京,暂擢为都察院右金都御史(正四品),专责总督河南、陕西、山西三省赈灾事宜!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