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为上却又透着一种别扭的周全。
他说要打断她的腿,其实是在警告她“不许再乱跑”。
他让她联系别人来接,其实是给了她一个离开这里的台阶。
这个傲娇嘴硬的小猫,连关心人都关心地这么九曲十八弯。
她按亮屏幕,解锁。
屏幕刚一亮起,通知栏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弹窗。
无数的未接来电,还有上百条未读信息,几乎把手机卡到死机。
来电基本都是同一个号码。
信息也几乎都来自同一个人。
屏幕上,是韩夙近乎疯狂的连环消息轰炸。
【姐姐,你还好吗?】
【姐姐,采访结束了吗?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一小时前)
【陆雪棠!你回我一下!求你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在电话里跟你说那些话,我不该让你为难,对不起……】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只要你回来,怎么对我都可以。】
(半小时前)
【网上那些人骂你的话你别看,都是假的。】
【你回我一下好不好,哪怕一个字……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十分钟前)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用,你就不会被那么多人针对,更不会遇到危险……】
【对不起。】
【对不起。】
一条条看下来,这些信息已经不是简单的道歉,更像一份措辞混乱、情绪崩溃的遗书。
自卑、愧疚、自我厌弃。
这些情绪透过冰冷的屏幕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见识过网络上多少因抑郁和霸凌而走向极端的案例。韩夙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
她甚至没理会窗边那道几乎要实体化的低气压,手指有些发抖,直接按下了韩夙的号码拨了回去。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嘟一嘟”声,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没人接。
直到系统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才猛地挂断,又立刻重拨。
第二遍,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很感人。”
夏时音的声音冷不丁地从窗边飘来,像冬夜里最薄的那片霜,“为了一个穷学生,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怎么,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陆雪棠没空跟他斗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夙可能会去的天台、大桥、小河边。
她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羊绒毯滑落在地,露出一双笔直光洁的腿,和那件属于谢容与的、宽大得过分的男士衬衫。
“我得出去一趟。”她说得斩钉截铁。
夏时音终于操控着轮椅转了过来,面对着她。
公寓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他的脸一半隐在光里,一半藏在暗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绪不明。“就这么出去?”他语调平缓,暗暗嘲讽,“去哪儿?去找你的小男朋友?”
“他可能出事了。”陆雪棠的语气很急。
“他出事,自有警察管。”夏时音的声音冷了下去,“陆雪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刚从姓谢的狼窝里出来,转头就要奔赴另一个男人?”
“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陆雪棠气得口不择言,“而且他不是别人,他是韩夙!”
夏时音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陆雪棠背脊一凉。
“对。他是韩夙。”夏时音重复道,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不是你那个警察哥哥,不是谢家的太子爷,也不是我这个……残废未婚夫。”
他一字一顿,“所以,他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对吗?”
嫉妒。
是赤裸裸的嫉妒。
陆雪棠脑子嗡的一声,但此刻也顾不上安抚这位傲娇小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