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听到身后脚步声彻底消失,缓缓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他唇边噙着的笑悄然落下,眉眼重归冷静平淡。……芸司遥离开了。方才还残留着她气息的地方,此刻只剩穿堂而过的风,带着点凉意。玄溟望着芸司遥离去的方向,下意识抬脚追了几步,视线飞快扫过左右。两侧的回廊空荡荡的。没人。玄溟停住脚步,风从背后涌来,掀起他宽大的衣袍下摆,猎猎作响,倒像是在嘲笑他这片刻的失态。良久,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伤口被力道扯裂。很快便有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渐渐洇湿了指缝。僧人眉眼透出淡淡的疲惫。走了也好。道不同,本就不相为谋。画妖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妖,随性而为,逐光而居;他是人,守着清规,护着苍生。强行牵扯下去,于己于她,都不是好事。玄溟转过身,朝着自己的禅房走去。就像飞鸟与游鱼,偶然相遇在水天相接处,终究要各归其途。佛前清修多年,玄溟早已习惯将七情六欲藏匿起来。净云寺第一高僧,慧海禅师……种种头衔追加于身,像一层细密的茧,将他裹成世人眼中那个完美无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总是在忍耐,在克制。可他终究是人,**凡胎,又怎么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玄溟缓缓松开手,看着掌心那道裂口里渗出的血,忽然低低念了声佛号。他进了禅院,跟随他一起修行的小沙弥,觉空打了一桶冰水,放在他房间里。“师兄,这几日夜凉,您怎么突然要洗冷水了?”玄溟闻言只缓缓摇了摇头。小沙弥视线下移,看到他袖管中正在滴血,“啊!”他大惊失色道:“师兄,您怎么受伤了?”“没事,”玄溟拢了拢袖子,道:“小伤。”“这怎么行,您等着,我去拿纱布来!伤口不及时处理可是会感染的!”小沙弥连忙跑回去拿包扎的纱布。玄溟看他跑来跑去一副焦急的模样,便由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小沙弥很快回来。“师兄,您把袖子撩起来我看看。”玄溟掀起袖子,露出早已和布料粘连在一起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小沙弥看了一眼,没忍住,道:“玄溟师兄,要不去禅医堂吧,您这伤也太深了……”掌心,布料早已被干涸的血渍浸成深褐,像层痂似的死死粘在伤口上,取下来都困难。玄溟:“不要紧,止下血就可以了。”他伸手取下掌心止血的布。布料与伤口粘连的地方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小沙弥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心疼:“您这伤……”玄溟语气平静无波,道:“上药吧。”被撕开的地方露出外翻的皮肉。原本结住的痂裂开细缝,血液涌出,顺着掌心往下淌。觉空不敢再多言,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撒上止血药粉。“伤口不能碰水,您沐浴时一定要小心……”“嗯。”觉空给玄溟一圈圈缠上纱布,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对了,您房里一直挂着的那幅古画不见了,那女妖……不会已经跑走了吧?”玄溟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指尖在微凉的桌面轻轻点了点。“也该走了。”小沙弥握着纱布的手一顿,分明感觉到师兄语气里藏着些别的东西。“哦……”他挠了挠头,嘟囔道:“好歹是您把她救回来,走的时候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寺中无趣,妖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