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国旗鲜红得刺眼，我盯着那抹红，突然想起&nbp;1998&nbp;年亚洲杯夺冠时，自己披着国旗在绿茵场上奔跑的样子。那时的足球很简单，只要把球踢进对方球门就够了，而现在，我要管&nbp;23&nbp;个人的脚下技术，要平衡明星球员的傲气与新人的锐气，还要在千万人的谩骂里找出一条能赢球的路。战术笔记本里，新画的&nbp;“边路突击方案”&nbp;已经被修改了&nbp;17&nbp;版，每版旁边都标着&nbp;“球迷期待值”，最高的一版也只有★★★，最下面写着&nbp;“小周替补，加强边路防守”——&nbp;那是我昨晚熬到三点改的，却不知道能不能被球员认可。
七点刚过，训练课的哨声就响了。我穿着熨烫平整的教练服，刚走到绿茵场边，明星中场就故意放慢了传球速度，皮球在草地上滚得慢悠悠的，像是在挑衅战术安排。他是球队的核心，粉丝多、商业价值高，之前多次公开质疑我的战术。我走过去，没有发火，只是把战术板翻到&nbp;2019&nbp;年的页面&nbp;——&nbp;那是他十字韧带断裂时的替补方案，上面贴着小周的训练照片“当年你受伤，是&nbp;18&nbp;岁的小周替你打满全场，他现在每天加练&nbp;2&nbp;小时，球鞋磨破了都舍不得换。”
他的脸涨得通红，踢飞了脚边的草屑。不远处的小周正对着墙练传球，鞋尖沾着新鲜的草汁&nbp;——&nbp;那是我上周悄悄给他买的新鞋，怕伤他自尊，说是&nbp;“赞助商送的”。这孩子来自偏远地区，家里条件不好，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拼劲，每次训练结束，他都会主动留下来捡球，说是&nbp;“多练会儿就能多靠近梦想一点”。
训练到一半，媒体记者突然围了上来，麦克风快戳到我脸上。“沈指导，有消息说你和主力球员不和，是真的吗？”“接下来会调整战术吗？如果再输球，你会辞职吗？”&nbp;他们的镜头对着我的黑眼圈，闪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我想起球员时期的教练说的话“国家队教练的嘴，要能扛住千言万语，手却不能抖&nbp;——&nbp;因为你握的是整个国家的期待。”&nbp;我指着训练场的小周“我们在练战术，不是练八卦。有这时间，不如多关注年轻球员的成长，他们才是中国足球的未来。”
下午开战术研讨会，老助理教练陈哥拍着桌子反对“沈征，我们踢了一辈子&nbp;4-4-2，突然改&nbp;3-5-2，球员适应不了！你忘了&nbp;2002&nbp;年世界杯，我们就是因为瞎改战术，连丢&nbp;3&nbp;球吗？”&nbp;他的声音带着激动，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把近五年世界杯冠军球队的战术分析甩在桌上，数据图表里的&nbp;“边路助攻次数”“中场拦截率”&nbp;红得刺眼“老陈，足球在变，对手在进步，我们不变，就只能被淘汰。2002&nbp;年的教训不是不能改战术，是没改对！”&nbp;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话&nbp;——&nbp;那年他是球队的替补门将，坐在场边看着比分牌，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流，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满是不甘。
儿子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时，我正在吃冷掉的盒饭。他的背景是学校的足球场，手里举着个小小的奖杯“爸，我们校队赢了！我用了你教的‘边路传中’战术，最后一分钟进球的！”&nbp;屏幕里的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球鞋上还沾着泥。我刚想夸他，妻子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妈住院了，想让你陪她做检查，她说好久没见你好好吃饭了。”&nbp;战术笔记本里，还夹着母亲写的便签“别太累，妈等你带球队回家吃饭”，字迹已经有点模糊，是上周她偷偷塞进我包里的。
深夜的训练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