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氏本以手段强悍著称,故能作为寡母,一人将安氏商铺经营至颇具规模,而阿史那云正是相中安仲业亦为胡族,且家底殷实,计划着嫁来后她主外为婆家打理,丈夫主内专心读书走仕途,也好看顾自家,卸下老父重担。怎料莫氏不满阿史那云婚后仍为酒楼帮忙,常指桑骂槐,恶言相向,只要一刻不在瓷器行中见到人影,莫氏便不顾外人在场即厉声咒骂,而安仲业生性情弱,每每母亲发怒便装无事人,从未为妻子辩过半句,过后也素来不知安慰。“安仲业得了诰命将往地方赴任,婆母令我同行,阿盈日后若是想我,定要寄信。”
“那二娘想去么?"李小六问。
阿史那云微微愣怔。
她决然不愿,长安有老父牵挂,更休提安仲业为官,她便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再无可能抛头露面在外经商。
稍顷,扯动唇畔:“婆母有命,除非和离,我别无选择。”“那二娘未能和离,是有甚么苦衷么?“李小六一语道破本质。阿史那云苦笑:“和离岂有那般容易?”
视四下无人,她附耳,细声低语:“和离除却夫妻双方共同所愿,此外需有德高望重者做主见证,否则律法上难有效力。”李小六明白了。
瞳珠溜了圈,顷刻,释出光明:“二娘,我哥哥算不算德高望重?”大
先前便已与阎立本约好山中写生,李小六早早搬来小凳,寻了个最佳观景位置,铺开画具,动笔打草稿。
直至太阳将落山,李世勒终于到达。
视李小六正给一棵苍翠绿木涂色,神情专注,他蹙了蹙眉:“一株平凡树木而已,有何入画价值?”
李小六瞅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你莫光看表面。”“你看。“她自小凳上起身,“这棵树的每片叶子都有生命,树干上每条纹路皆是过往的印记,它费了这么多年才长到这般枝繁叶茂,教我们看见,多么地不容易!莫非这还不值得我们作画记录吗?”她讲得神采飞扬,李世勒却仍是垂敛眼角,面无波澜。于过往二十年,他从未关注过一花一草,一鸟一木,这些自然风物,人间小趣,从来并非他内心思索之物,更非他之所求。他压根不会如她这般不务正业。
“你在听吗?“察觉他心不在焉,李小六闭了嘴巴。“暮色将至。"李世勒视了眼天光,果然未将她言论听入耳中,“六娘还不归家么?″
李小六却不急着收拾行装,慢条斯理地拣起画册,探至他面庞底下。“你觉着我的画如何?”
李世勒略退后半步,眉眼在那幅画册上淡淡掠过。最后道:“精妙绝伦。”好不走心。李小六评价。
“我的书法也被很多老师夸过。“她自卖自夸,“我想送你一架屏风,世勒想要吗?”
无事献殷勤,李世勒不动声色:“六娘有何想从在下这里求得?”李小六摸摸鼻子。
“那我把世勒当做自己人,实话告诉你罢。"她背着手,围着他绕圈走动,“我哥哥让我将你视作哥哥对待,那你能不能也将我视作妹妹?”直觉提醒他,她在卖关子。
李世勒道:"在下不敢。”
“那就当我请求你。”
“六娘究竞有何意图?”
李小六于是一五一十告知阿史那云的事情原委。“世勒帮帮我,你假扮成我哥哥,有秦王做主和离,他们肯定不敢违拗,二娘就能重获自由了。"她揪了揪他袍角,眨了眨瞳眸。这个主意还是李数带来的灵感,李小六稍作移花接木。“婆母不慈,那安大郎又有何过错,需至和离地步?"李世勒耐心聆听罢,额间细纹微皱。
李小六严肃视他:“一个强悍的婆母,背后皆有个装死的丈夫。若非安仲业冷眼旁观,二娘的境况皆会好过些,他却不知体谅,任凭妻子以泪洗面,就和《孔雀东南飞》里无能的焦仲卿一样,这样的丈夫,不和离留着过年么?”李世勒低首,沉吟少刻,目光不经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