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哈丁,你能否告诉我,再组建一支跨越半个地球的远征军,需要多少钱?多少艘船?多少人命?多少时间?等你不列颠骄傲的舰队绕过好望角,漂洋过海抵达那片被污染的土地时,炎华国那些名字怪异的‘致远级’、‘宁远级’铁甲舰,恐怕早就不是停在悉尼港晒太阳了,它们更可能已经出现在孟买港外,用那些该死的巨炮问候我们最宝贵的印度女王皇冠上的宝石!”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随着沉重的财政压力而突突跳动,“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花费,是我们的武器!在绝对技术差距的碾轧下,花费毫无意义!想想海军部的技术报告吧,诸位先生们,你们难道都视若无睹吗?那种铁甲巨兽,它们的防护、动力、火炮!根本不是我们那些曾在纳尔逊将军麾下乘风破浪的木壳宝贝们能够抗衡的怪物!海军部!西摩尔上将!您,帝国海军的柱石,您来说句实话!请用您的经验和荣誉发誓!”所有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海军上将西摩尔爵士苍老的脸上。这位参加过伟大特拉法尔加海战、亲眼见证过皇家海军黄金时代的传奇人物,此刻坐在那里,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但面色却灰败如纸,仿佛这三天的煎熬抽干了他全部的生命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他那双曾瞭望过全球各大洋的海员的眼睛,此刻布满浑浊的血丝,目光显得有些涣散和茫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一个精致的铁质模型——那是情报部门付出巨大代价才弄到的“致远级”战舰的微缩版。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底,带来的是比北海冰洋更深沉的寒意。“格莱斯顿阁下说得……是冰冷的现实。”他干涩沙哑的声音在沉寂的会议室里响起,带着一种英雄目睹自己珍视的一切走向末路的巨大悲凉,“我们在袋鼠国远东的主力舰队……确切地说,已经全军覆没。悉尼外海的血色黄昏,墨尔本港突袭战的惨烈……报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死亡的气息,相信诸位都已反复审阅。对方的炮火射程超出我们不止一英里,重锤般砸来的炮弹威力巨大,他们的‘装甲’——如果还能叫装甲的话——厚度惊人,蒸汽轮机驱动的航速远超我们的风帆战舰!‘无畏号’、‘胜利号’……这些曾经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名字,在那些喷吐着滚滚黑烟、如同从地狱深渊驶来的钢铁巨兽面前,脆弱得像孩子们随手丢弃在沙滩上的芦苇船玩具。我们的本土舰队当然依旧强大,依旧是不列颠最值得信赖的盾牌,”西摩尔的声音微微提高,仿佛要抓住一丝昔日的荣光,随即又颓然跌落,“但是,让这支核心力量远离母港,横跨整个大西洋、印度洋去遥远的南太平洋作战?恕我直言,路途遥远,后勤几近崩溃,情报匮乏,敌人以逸待劳……胜算,微乎其微。而且,”他苍老浑浊的目光在地图上缓慢扫过,掠过印度漫长的海岸线,掠过繁华的英吉利海峡,最后停留在泰晤士河的入海口处,眼中闪烁着深沉的忧虑,“谁能保证,当我们主力舰队倾巢而出,穿越风暴角,在浩瀚的南太平洋艰难搜寻敌人踪迹时,那个狡猾的胡泉,不会派出他那支令人恐惧的、由‘吉野级’和‘伏波级’组成的高速分舰队,像传说中的幽灵海盗船一样,突然出现在印度次大陆那些富庶却防御空虚的港口外?甚至……像噩梦般出现在,我们此刻正在窗外的泰晤士河口?对着伦敦的心脏开炮?”最后这句低沉的陈述,如同突然投入炽热熔炉中的一块巨大寒冰。“嗤啦”一声,激起的不仅是四溅的冰屑,更是彻骨的恐慌与死寂。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凝固了。先前所有的喧嚣、争执、愤怒都烟消云散。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壁炉里几根木柴在顽强燃烧,发出噼啪作响的微弱哀鸣,那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首相德比伯爵一直沉默地坐在主位之上,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在光滑的桃花心木桌面边缘缓慢而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睛半阖着,没有人能看清他眼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