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高坐于鹿台宫阙之上,目光穿越遥远的距离,落在那片校场高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青铜扶手,泄露着内心的不平静。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也被视为沟通天地最“合适”的时辰。
比干缓缓起身,步出遮阳棚,走到校场中央,面向高台神木。他的声音庄严肃穆,回荡在死寂的校场上空:“吉时已到!请苏妃…登台祈雨!”&bp;“祈雨”二字,被他念得如同“赴死”。
无数道目光,如同淬毒的针,瞬间聚焦在姬娆身上。有仇恨,有麻木,有好奇,更多的,是等着看她如何被“天意”碾碎的残忍期待。
姬娆深吸一口气,那空气灼热得刺痛肺腑。她整了整早已被汗水浸透、沾满尘土的素麻衣襟,抬步,踏上了通往神木基座的土阶。她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走向那九根在正午烈日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青铜枝桠之下,走向那数百个环绕的、映照着刺目阳光的瓦罐水面中央。
她站定,仰起头,望向那无垠的、死寂的、灰蓝色的苍穹。烈日的光芒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瓦罐中清水在高温下蒸发时极其细微的“滋滋”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看!妖妃没辙了!”
“装神弄鬼!天都不理她!”
“烧死她!快烧死她!”
“时辰快过了!天意如此!”
“行刑!行刑!”
人群开始骚动,不耐烦的咒骂和催促声浪越来越高,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比干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丝冰冷的、胜利在望的弧度。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玉圭,准备下达最后的裁决。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行刑”声浪即将吞没一切的刹那——
姬娆猛地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亘古不变的、漠然的苍穹,发出了她穿越以来最愤怒、最不屈、最像是对命运宣战的嘶喊:
“你!看!够!了!没!有——?!”
这声音,不像祈求,更像质问!不像哀告,更像挑战!尖利、嘶哑,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瞬间刺破了鼎沸的人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逆不道的咆哮惊呆了!连比干举起的玉圭都僵在了半空。死寂,比之前更彻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校场。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个渺小的、疯狂的身影。
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之中——
“咔嚓!!!”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整个天穹都被硬生生撕裂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头顶炸开!那声音是如此恐怖,如此近在咫尺,带着毁灭一切的威能,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校场上所有的人,包括比干、微子启,乃至鹿台宫阙上的帝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仿佛贴着脑门炸响的霹雳震得魂飞魄散,瞬间失聪!无数人惨叫着捂住耳朵,瘫倒在地!
紧随这灭世惊雷之后,并非黑暗,而是比正午烈日强烈千百倍的、惨白到极致的电光!它并非来自遥远的天际,而是仿佛就在那神木顶端九根青铜枝桠上炸裂、迸发!那光如此刺眼,瞬间剥夺了所有人的视觉,将整个天地,整个朝歌城,都染成一片纯粹、死寂、令人肝胆俱裂的白!
在这片剥夺了感官的、纯粹的白光与轰鸣的混沌中,只有极少数离得近、尚未被完全震懵的人,用他们短暂恢复的一丝视觉捕捉到了永生难忘、足以颠覆他们所有认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