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便越畏惧她。
也是多亏了这面具,敌军也不知晓她的样貌,甚至以为她貌丑无颜,所以她顶替叶氏女的身份才如此顺利。
如今摘下面具,无论行至何处,总免不了黏腻的目光,反倒令人生厌。
眼前这姓陆的,心思缜密,竟也未能免俗!
萧沉璧乐得用他来刺一刺康苏勒,便愈发摇曳生姿,款款朝李修白走去,曼声道:“几日不见,先生病可大好了? ”
李修白微微笑:“劳贵人挂念,虽没大好,但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
“不就一个寒症吗,有那么难治?康院使,你到底有没有尽心?”萧沉璧睨去一眼。
康苏勒颇为不快:“是他根骨不好,便是再好的药也不能立竿见影,您想多了。”
“是么。”
萧沉璧哼笑,心知康苏勒这等心胸狭隘之辈,必定私下克扣甚至针对这个姓陆的了。
不过,她压根不在意这姓陆的好没好透,只要他这两个月内死不了就行。
于是萧沉璧也并未帮他说话,只是道:“能走动便说明好的差不多了,既如此,还不带路去西厢?”
李修白自然也看透了此女的凉薄,愈发笃定了他的猜想。
他不动声色,平静道了声“是”,转身引路。
“站住!”康苏勒终是忍不住喝止。
萧沉璧轻笑:“康院使还有何指教?莫非……除了背主求荣,还另有些旁的癖好?比如,在一旁看着我们云雨?”
康苏勒脸色霎时铁青,拂袖转身便走,只吩咐杂役留下看守。
萧沉璧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呵,如今倒是后悔了,可这才哪到哪儿?
往后他后悔的时候可还多着呢,总有一日,她要他悔到肠穿肚烂,求死不能!
李修白亦察觉二人间那剑拔弩张的敌意,他微微沉思,神色自若地带萧沉璧回了他暂居的西厢房。
“此处简陋,恐怠慢了贵人,还望贵人见谅。”
萧沉璧挑眉:“你前几日不是还想方设法诈死逃出去么?怎么今日倒如此顺从?”
李修白坦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来之,则安之。”
萧沉璧自是不信,故意凑近:“哦?既如此,那我问你,身子可擦洗干净了?”
李修白依旧从容:“昨日沐过身,尚算洁净。”
萧沉璧越发轻佻:“是么。我爱洁,你说了不算,把衣服脱了……让我先检查检查。”
这显然是羞辱。
李修白却笑了:“院使大人已经走了,郡主现在何必继续作戏?”
萧沉璧眸光一凛,寒意陡生:“你唤我什么?”
“永安郡主,萧沉璧,不是么?”李修白迎上她的目光。
“你是进了内院,看到门匾了,还是偷听到了什么?”萧沉璧声音冷沉,再不见半分调笑。
“都不是。”李修白淡笑,“很难猜么?此处每日能听到暮鼓晨钟,必然在佛寺附近;钟声浑厚,所以,这佛寺香火大约也颇为繁盛。每逢宵禁之时,又常听得见丝竹管弦之声。二者兼得之地,在长安城中也是屈指可数。”
“单凭这些,怕也未必能断定吧?”萧沉璧紧盯着他。
李修白继续道:“郡主聪慧,这这些确不足为凭。然方才在下闻得寺中传来'胡呗'之声,比丘和比丘尼在做法会之时,通常要赞呗和念唱,这在中原被称为'梵呗'。随着丝绸之路的繁盛,长安也来了许多西域的胡僧,他们也唱'梵呗',但与中原的佛曲无论是音律腔调还是经文词句都大不相同,因此他们唱的这种'梵呗'被称为'胡呗'。长安城中能聚集大量胡僧的寺庙并不多,能形成如此洪亮“胡呗”之声的寺庙只有一个——位于崇仁坊的荐福寺。”
萧沉璧微微一顿,没错,方才李汝珍正是被沙弥引着去听只有荐福寺才有的“胡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