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苏勒见她笑意盈盈,心头愈发郁结,却毫无立场阻拦,只得阴沉着脸跟在后面,一同往西厢房去。
——
一刻钟前,进奏院西厢
那日诈死不成后,李修白被看管得更严,每日除了施针便是吃药,连房间门也不得踏出一步。
即便寸步难行,他还是凭借细致的观察隐约猜测出了自己被关押在何处。
至于根据,则是最常见的的钟磬之声。
佛寺讲究暮鼓晨钟,晓钟意在破除长夜,唤醒僧众早起修行,暮钟则警示僧人“觉昏衢,疏冥昧”,进而入定。
李修白留心两日,发觉每日晨昏之时总有极细微的钟声随风而至。
声响极轻,不凝神极易忽略。
他反复印证,才断定此乃佛寺钟声,由此推测自己大约被囚于距某座寺院二里左右之地。
且细细去听,那钟声浑厚,传音甚远,因此造价必然不菲,如此推想,这寺庙在长安城中也应是排得上名号的。
但光凭这点还是不能确定位置。
他便更专注耳力,夜阑风起时竟捕捉到了几缕丝竹之音。
曲调婉转,间或夹杂激昂鼓点,颇似胡旋舞乐。
这便又缩小了范围。
毕竟,长安施行宵禁,一般的坊市是十分肃静的,只有个别坊内有一些秦楼楚馆、胡商酒肆的热闹一些。比如北里的平康坊,东南的安邑、晋昌坊,还有毗邻东市的崇仁、宣阳坊、胜业三坊。
再进一步排查,这几坊里哪个有佛寺?
李修白过目不忘,略一思索便尽数想起——只有平康坊的菩提寺、晋昌坊的大慈恩寺、崇仁坊的荐福寺能有如此洪钟和香火。
故而,他必是被囚于此三坊中某座大寺附近了。
只是,他寸步不得出,无法再探得任何其他有用的讯息,具体在哪一时之间确实无法断定。
倘若能出门就好了。
但也许是那个女人交代过,这些杂役咬死了不松口。
直到今日那个女人要来,经副使点头,他才终于得以在廊庑下由人看管着走动片刻。
此时正是午后,融融日光中,李修白终于听到了除了钟声和乐声以外的声音——“胡呗”之声。
他蓦然侧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他知晓此地是何处了。
看守的杂役见他举止有异,挥舞手中的节鞭呵斥:“看什么呢!郎君吩咐了只让你出来放风一刻钟,贵人快到了,快些回去!”
李修白敛眉,神色自若地随杂役往回走。
恰在此时,那隔绝偏院与正院的三把大锁竟一把接一把被打开了。
随即,一袭妃色的裙裾翩然转出,又是那名女子。
女子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日光映照下,那张容颜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如此绝色,举世罕见,若在长安,断不会籍籍无名,除非……她从前刻意遮掩了容貌。
更何况,她能随意出入此地,身陷囹圄仍神色倨傲,不曾向任何人低头。
这身份,这性情,普天之下,有且只有一个人——
李修白凝视着那张绝美的脸,不止明白了这是何地,更知晓了眼前人是何人。
他目光太过直白,惹得康苏勒瞬间阴沉了脸。
萧沉璧倒是很得意,她素来知晓自己美貌,可惜从前刚随父亲参与军政时,父亲顽固,不许她公开露面,她竭力争取之下,父亲才准许她带着银甲面具出面。
后来把父亲弄死之后,她独掌大权,牙将们个个骁勇善战,嚣张跋扈,为了震慑边将,她便继续戴着面具,只有魏博的心腹们才知晓她的真实面貌。
久而久之,由于她手段狠辣,外界竟传言她“形如恶鬼,心如蛇蝎”。
简直惹人发笑!
不过,萧沉璧倒不甚在意。毕竟流言越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