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准备侍奉赵清仪用膳,赵清仪想起婢子最初进来说的话,忽然开口,“表兄是否还未走远?”
檀月率先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追。”
“不必,既已走了,你晚些替我捎封书信便是。”
前世父亲的确在李彻回京当月升迁,所有人包括李家上下皆喜闻乐见,因为入了内阁,那便占据了权力中心,有一个阁老岳丈,何愁李彻将来不能平步青云?
可偏偏就在那一个月,在父亲母亲带着弟弟从山西回京的途中,一家三口路遇劫匪,尽数遇害,赵家长房一脉彻底断绝。
回想前世,她与父母弟弟见的最后一面,竟是她嫁给李彻那日,往后二十年里,她再没机会与家人相见,成了她心底毕生的痛。
如今重活一世,许是临近父母弟弟出事的日子,赵清仪总觉不安,她必须做些什么,尽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顾不得用膳,赵清仪飞快到书案前修书一封,交给檀月,“你做事向来沉稳周到,这书信务必交到表兄手中,要他赶在下月之前送到山西,还有一事……”
她招手,檀月附耳过来。
赵清仪低语几句,就见檀月变了脸色,蹙眉,又渐渐舒展,最后竟隐隐带着喜色。
“奴婢这就去办!”
等人走了,俏月嘟着嘴,想抱怨自家奶奶偏心。
檀月稳重,她也不差啊。
赵清仪坐回八仙桌前等着用膳,俏月只得先过去布菜,半晌忍不住问,“奶奶,你让檀月去干什么好事了?”
“孟家世代皇商,与京中官宦人家多有来往,流通消息最是便利,我不过是让檀月交代表兄几句,让他在外头多帮我说些好话。”
具体什么好话赵清仪不提,只笑着安抚,“别急,总有用到你的时候。”
两个婢子性情不同,檀月稳重,俏月泼辣,各有优势,譬如明日,就少不了俏月出面。
赵清仪端起燕窝抿了一口,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便觉通体舒泰。
“过去我多有不是,纵着婆母这不善管家之人理事,如今大爷就要回来了,在京中少不得要花钱打点关系,我手头没有银子,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希望婆母能够理解我的一片好心,也好早些归还我的嫁妆。”
俏月不屑撇嘴,“那老虔婆到底小门小户出身,不善经营持家,过去李家那几分薄产全败她手里了,这三年来,若非奶奶嫁妆丰厚,李家可撑不起这座宅院。”
私下里,俏月这张嘴从不饶人,平日还有檀月拦着,眼下檀月出去了,她非要一吐为快。
赵清仪静静听着,没有斥责的意思。
俏月见状更是倒豆子般滔滔不绝。
“……瞧婢子这嘴,什么李家的宅院,如今这座宅院都是奶奶的陪嫁,当年李家如此落魄,仅留下外城一处逼仄狭小的四合院,拢共就三四间房,一家人几口人挤着住,连存养仆从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是大夫人心疼您,在这内城府学胡同里置办一座三进宅子,哪儿有如今的李府?”
规模虽不如她们东城赵家,但对李彻这等七品小官而言,能勉强住进内城,毗邻府学,已是奢侈。
隔了一世,诸如这般的琐事赵清仪是记不清了,但从俏月嘴里,她也想起了许多过去不曾在意的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李家,这是早就算计上她了,怪不得上辈子她掏空家底补贴夫家,最终也没得个好下场,这辈子,她可不想在这些不值当的人身上浪费一文钱。
要想脱身,讨回嫁妆与掌家权,是她必须迈出的一步,只是她身在内宅,有些事少不得外头推波助澜。
赵清仪心底有了谋算,在俏月的抱怨声中闲适地用完早膳,就打发她去把嫁妆单子找来。
三年里,婆母罗氏与小姑李素素在她这儿连吃带拿的,明日,全得给她吐出来,一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