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揽月阁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纳入库房,未得允许,旁人不能随意支取。”
两个婢子早就等这一天,忙不迭应是,将东西整理好收入库房,便折返回来替赵清仪梳妆。
盛夏五月,正是燥热的时候,屋里已布上了冰鉴,赵清仪仅着单衣,看着镜中的自己。
尽管猜到了,却还是难以置信。
她猝然病倒,死在诰命加身之日,原以为要魂归地府,一睁眼,却又回到李家,回到了……
她十八岁这年。
也是她与李彻成婚的第三年。
她真切活过的那三十六年,就好似一场冗长的噩梦,只要闭上眼,那一张张可怖伪善的嘴脸便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呕心沥血扶持多年才升任首辅的丈夫,在她临死前甩下一纸休书。
她悉心教导成材得中进士的养子,转头恨她入骨。
她侍奉二十载的婆母,谋夺她的嫁妆不说,还对她百般磋磨。
而她多年来爱护有加的庶出堂妹,穿着她的诰命服,站在她的丈夫身侧,执手偕老,用最柔和的嗓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多谢姐姐替我教养孩儿,往后我会替姐姐接管李府,定不辜负姐姐挣来的诰命。”
赵清仪临死方知,自己在这李家后宅之中,殚精竭虑付出心血的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首辅丈夫是为别人扶持的,进士儿子也是替别人养的,就连她辛苦一生得来的诰命,也成了别人的。
她们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那一刻,赵清仪心中是翻江倒海的恨,活生生气死了。
眼下,命运使然,又要她重来一遭。
赵清仪压下情绪,再度抚过那张未经沧桑,正值芳华的秾丽面容。
她都快忘了自己曾有过这般娇艳莹润的模样,这一世,她必须要挣脱且打破李家这座牢笼。
俏月往她乌黑的堕马髻上妆点金钗,又在她腕上套了赵家才送来的羊脂玉镯,温润的玉配上这身欺霜赛雪的莹白肌肤,很是相得益彰。
“奶奶不愧是上京第一美人,这般品貌,倒是让大爷捡了天大的便宜。”
“何止是便宜?那简直是李家祖坟冒青烟了。”檀月附和着说,“若非当年两家老太爷在世时定下了婚约,如今可轮不到大爷迎娶咱们奶奶。”
当年赵家还未发达,而李家也尚未落魄,勉强还算匹配,谁知转眼十几年的功夫,赵家步步高升,李家却落魄成了寒门,而赵家门风清正,信守承诺,这才把嫡长女下嫁过来。
赵清仪不甚在意,她扫过妆奁,给她们一人分一套棉绸新衣,又取了两对并不扎眼,却沉甸甸的银耳坠,塞进两人手中。
“你们跟我到这李家,受苦了。”
婢子往常得的赏赐不少,“奶奶,不……”
“拿着,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赵清仪语气坚定。
她本是名门望族的贵女,祖父是前任阁老,外祖孟氏一族虽是商贾并无官身,却也富可敌国,财力雄厚,而她的父亲如今在山西任正三品提刑按察使,按上辈子的记忆,父亲也将在李彻回京不久后升任内阁。
未出嫁前,赵清仪就是府里最受荣宠的嫡女,是这上京数一数二的贵女,就连她贴身伺候的两个丫头,日常穿戴堪比寻常商贾家的小姐。
而现今,她的丈夫李彻不过七品鹤山县县令,即便下月回京拜入翰林,依旧改变不了位卑的事实,连累她两个婢子守着七品官家下人的规矩,这不能穿那不能戴。
赵清仪头一回审视出她与李彻的差别,越发看不起上辈子的自己,那时她恪守礼教,遵从夫纲,平白委屈了二十年。
檀月俏月并未听出赵清仪话中的不妥之处,只当她是盼着大爷来日仕途顺遂,步步高升,她们能够鸡犬升天,过上从前那般优渥富贵的生活。
两个婢子抱着东西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