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
她起了身,说:“走。”
玉盏似乎有话要说,但谢凛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便默契地退了下去。
“胭脂太浓了。”谢凛说。
王令淑这才看了一眼镜子,果然太浓了。
她是要去吊唁阿兄的,涂成这样,算什么样子。
王令淑自顾自,将满脸的胭脂水粉全都洗了下来,镜中的女人脸上便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雪似的面容,宿墨般的眉眼,还是很违和。
“坐下。”
他语调随意。
王令淑只当没听到,朝外走。
她被拽得一个踉跄。
谢凛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接住摔入他怀中的王令淑,抬手按住她的腰。王令淑要挣扎,他由着,只淡声道:“只剩今日。”
今天是头七的最后一天。
王令淑不再挣扎。
她像是个布娃娃似的,由着谢凛摆弄。
男人坐在她对面,清冷疏离的眉眼微垂,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瞧了片刻,蘸了脂粉在她面上点染勾画,如作画般从容专注。
片刻,谢凛放下青黛。
“走吧。”
王令淑站起身,沉默跟在他身后。
玉盏侯在门口,不经意瞧了王令淑一眼,微微愣神。
该准备的物件,已经准备得很妥当。饶是如此,王令淑还是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出什么差错,才自顾自上了牛车,在谢凛身边坐下。
牛车平稳,行得却慢。
王令淑心急如焚。
她既想念阿兄,又担心珩郎,还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嫂嫂。
嫂嫂和阿兄的关系不算和睦,因为珩郎的缘故,两人的婚姻倒也维持着。如今王家倾颓成了这样,阿兄去世,珩郎病重,也不知嫂嫂会如何……
王令淑坐在窗前,怔怔发呆。
嫂嫂若是要回娘家,另嫁他人,确实是正理。
可珩郎……
王令淑想起蕊娘鄙夷的目光。
她闭了闭眼。
谢家的牛车抵达王家,不见有人迎接。
王令淑顾不上这些,自顾自进了门,便瞧见雪白肃穆的灵堂。棺椁已然下葬,贡在案前的,只有一方薄薄的灵牌,上头写着她哥哥的名讳。
空中弥漫着香油与纸钱的气味。
她的哥哥,确实死了。
这股后知后觉的悲伤涌上心头,王令淑头晕目眩,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回过神来,面前已然是嫂嫂的面容,她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轻声道:“节哀。若你也倒下去,我过些日子回家,只怕也没个人托付。”
王令淑并不意外。
可她看着嫂嫂,竟然有些卑劣的失望。
“多久后?”
“半月。”
王令淑愣住,连孝期也不守了吗?
但她没办法责怪对方,只能伸手握住她的手,看似是商量,实则是哀求道:“珩郎还小,嫂嫂为我阿兄守三年孝,等珩郎大一些再……”
嫂嫂苦笑了一下。
“阿俏,我今年二十七。”
“再等上三年,我便三十岁了,到时候便是再嫁……又如何找到合适的婚事?”
王令淑哑然。
但很快,她又说:“我到时候会设法,将珩郎名下的产业分出三成给嫂嫂。如此一来,便是嫂嫂日后找不到合适的婚事,也断然不会有后顾之忧。”
嫂嫂不说话,只看着她。
王家的事,她一个外嫁女如何做主?更何况,口说无凭。
可珩郎这么小。
如果嫂嫂也走了,这些家业在他手中,无异于小儿怀璧。
到那时,王家只怕要彻底断绝。
王令淑心头发寒。
“你也嫁了人。当知道,娘家的事与你无关,与夫君关系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