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吗?”
“没有。”白雪亭眉目冷淡,唇角紧抿,“外祖母,也就是兰陵公主,做主交出了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骗过叛军后,带着我逃到南边。”
杨谈眼神蓦地一凝。
“之后我听说,那个女孩死了,尸体吊在城楼上足足三日。”
白雪亭几乎木然道:“我只记得她叫冬梨,是我的表姐。我刚到江府时,外祖母还说我和她长得像,冬日梨花白,不就是雪吗?”
她仰头看杨谈,没什么表情道:“我也背了一条人命,听起来是不是好受一点?”
杨谈默了一刹,才问:“那你离开江府之后,去了哪里?谁来照顾你?”
白雪亭垂眸,放低声音:“我跟我阿娘的旧部,一个叫如意娘的女将军,定居在楚州。几年后她生了重病,临死前写信去长安,圣人就派人来把我接走了。”
杨谈愈发沉默,他语气中似有不忍:“你本不必自揭伤疤……”
白雪亭很快回:“是你先的。”
是你先要把血泪说给我听,我才还给你的。
他怔了怔,忽然低下头,更靠近白雪亭一些。
杨谈清朗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只是想说给信任的人听。因为每次想起来,都很难受,但不知道有谁能听我说。”
白雪亭一震。
她觉得“信任的人”四个字,太重了。
她未必担得起来。
这夜她和杨谈在藏书阁并肩而坐很久,久到魏渺打着灯笼来找人。
那时白雪亭迷迷糊糊,好像靠在杨谈肩膀上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抹抹眼睛,魏渺手里提溜着那碗杨梅冰圆子,严肃地看着她。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白雪亭立刻转头看杨谈,杨谈默默低下头。
好吧,看来友方已经全招了。
白雪亭扯扯魏渺衣袖,“老师……”
魏渺不为所动,冷声道:“上个月贪凉,吃完嗓子疼了三天,教训还没够?”
最后两人双双被罚,大的那个挨手板,小的抄书。
当然,白雪亭那份,杨谈顶着青紫的手心顺带帮她抄了。
不久之后,无法无天的小白娘子确实也尝到了贪凉的苦头。
同时,魏渺也意识到,养白雪亭,是不能像养杨谈一样,给口饭就能活,一顿手板就长记性的。
十月初五,白雪亭十二岁生辰当晚。
魏渺带着她和杨谈去西京颇负盛名的酒楼吃了一顿大宴,白雪亭被老师的厨艺荼毒已久,好不容易吃到人饭,简直是要扫荡一空。
她吃得心满意足回屋子,腹中疼痛刚刚袭来时,还以为是吃多了。
但一直到夜半,那股酸涨的感觉都没有消失。
白雪亭疑惑地睡着。
第二天醒来,一滩凝固的血迹在被单上铺开,她才骤然惊醒——
书上说虚岁十四天癸水至,她是该来月信了。
白雪亭眨眨眼睛,脑子停滞了一瞬后,默默起身穿上衣裳,又裹了一件披风,准备打桶水把被单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回想起来,阿爹似乎会购置好很多绢帛,缝成月事带?如意娘好像也是自己用布缝的。
天爷,她的女红手艺继承江露华,十个指头扎穿了,线还没穿进针孔里。
小白雪亭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件大难题。
她到中庭时,杨谈刚好收剑,挽了个利落又漂亮的剑花,分不清长剑和少年的脊背哪个更挺拔。
他惊讶看着舀了一大桶井水的白雪亭:“大早上的你要那么多水做什么?”
没人告诉白雪亭,世道将月信归于“女子私隐”,她坦然据实相告。
“……所以我现在要把被单洗了,血渍留在上面太久不好吧?”
杨谈足足呆愣了半天,白雪亭眼见着小少年皮肤从白到红,耳尖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