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里。气息馥郁,闻之令人心醉。
白雪亭往杯盏里斟酒,随口道:
“哦,因为隔壁是花楼,‘芙蓉醉’你不知道吗?”
文霜闻言往隔壁看去,果然见窗扉间,彩衣翩飞。女郎皆眉黑唇红,只穿着轻薄纱衣,或怀抱琵琶,或翩然起舞。赤条条的藕臂露在外头,上头朱红色丝带缠得紧,挤着白腻的皮肉。
珠帘纱幔遮掩下,一位只着抹胸并绸裙的女郎弯腰斟酒,高高将酒盏举起来,她身后缀着的几个男人便纷纷上前去抢,被女郎浇下来的酒淋透了,还噙笑舔舔嘴唇。
如此香艳场景,她脸腾一下红了,“白雪亭!你没有羞耻心的吗?”
白雪亭心想:废话,老娘在西京和花魁娘子结拜的时候你还玩儿泥呢。
文霏也是耳尖微红,不好意思看,扯扯文霜袖子,给她夹了一筷子酒酿清蒸鸭子:“先吃吧,别看了。”
文霜正要收回眼神,好巧不巧,被她瞧见“芙蓉醉”大门外,一道熟悉的墨蓝影子,颀长利落,丰神俊朗。
她曾无数次追随这个人的背影。
文霜蓦然瞪大眼睛,一把拍在白雪亭后背:“你看!”
白雪亭刚喝了酒,差点儿呛个半死,怒道:“看什么?!”
“杨……杨行嘉!”文霜快哭了,“他进去了!他进了‘芙蓉醉’!”
白雪亭先是微怔,眼神往那个方向一瞥,果然见杨行嘉手里一柄折扇,世家贵公子风度翩翩,好不风流。漂亮女郎蜂蝶般涌上,簇拥着他走进楼阁内。
她收回目光,懒懒向后靠,对着快哭出来的文霜慵然道:
“跟你说了吧,杨行嘉十六岁就是花楼常客,你当我骗你的?”
文霜猛地站起来:“他……他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管?”
“我有什么好管?”白雪亭接着倒酒,“我盼着他死,又不盼他忠贞。他要是今晚死在花楼里,那我倒可以管管。”
意思是给这花楼里所有大义凛然的娘子们颁个忠义牌匾。
文霜看着她一副撂挑子不管的架势,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没看住,这倒霉孩子就不管不顾地冲下楼。吓得文霏也赶忙跟了出去。
白雪亭心道真是个麻烦精,仰头把酒喝完,跟在文霏后头去收拾烂摊子。
芙蓉醉顶层,露台伸出阁楼,只在东南角悬了一盏花灯,幽幽暗暗。夜色里,惟有女郎涂金抹粉的手臂是亮的。
楼内千金一曲,缱绻低吟着“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女郎笑意吟吟,俯身将酒盏递到沈谙唇边,顺着那曲调轻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沈谙浮起轻佻笑意,伸手握住女郎柔软手腕,低头就着她的手饮尽一盏酒:
“果真好听,不愧是‘芙蓉醉’魁首绮玉娘子。”
绮玉蛾眉轻挑,更凑近他三分:“沈大公子平日来,都是绮蝉房中客。我便是蓄意引着您来,您也不肯哪。今日……”
她指尖勾过沈谙衣襟,轻笑道:“……可总算是赏光了。”
沈谙桃花眼半眯,扫向另一边露台。
……然后他就看见杨行嘉冷脸扣住女郎手腕,反手一拧,那姑娘广袖滑落,大臂上骇然几道抓伤。
沈谙差点儿一口酒喷出来,心想:大爷的,不是暗访吗?杨行嘉这么沉不住气?这就抓人了?
他还想贪点儿公款喝大酒呢!
沈少卿赶忙将绮玉拽进怀抱,一巴掌把她脑袋按在胸膛,另一只手指尖划过她小腿,一直到珠履处。
绮玉轻颤着调笑:“沈大公子好本事……”
沈谙哈哈一笑,忽“咦”了声,点着绮玉珠履上的金箔道:“绮玉娘子妙思,鞋面绣了缠枝芙蓉花,但怎的,芙蓉仿佛少了一瓣呢?”
绮玉面色忽变,低头看,果真两只鞋面纹样不同,左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