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酒的冲动,仰头一饮而尽。
白雪亭跪到郭询跟前儿,脑袋上忽地一重——
郭询赏了她一座鎏金点翠花冠。
“恰好,和你今日的衣裳很搭。”郭询亲手为她整理鬓发。
白雪亭心下也随着脑袋一沉。
凭重量她就能分辨出来,这绝非平日能戴出去的花冠,只重要场合撑撑场面而已。
她十七了,最重要的场合,自然是成婚。
今日太子寿宴,帝后皆在,赏了一圈子女媳妇,和她。
几乎是昭告长安,她白雪亭是板上钉钉的舒王妃。
汲汲营营这么久的事情定了下来,白雪亭心里却很复杂。
开心吗?好像有一点。毕竟舒王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可是开心过了,仿佛剩下更多的,是一阵空茫。
白雪亭头戴花冠坐回席位,只觉得脖子好酸。
尔后舒王出列,许是体谅他将纳妃,帝后赏赐的东西报了一长串,俨然要越过主角太子。
不过白雪亭都无意去听了,她呆望眼前一盏清酒,缓缓举起杯盏,嗅到浓烈酒香。
她仰头,喝了干净。
锦绸细声道:“雪亭,你以后,就是我三嫂了吗?”
白雪亭轻笑:“应该是吧。”
锦绸一喜,接着小声道:“太好了,我喜欢你当我嫂嫂。”
白雪亭微讶,她和锦绸并不算很熟。
锦绸却对她眨眨眼,道:“其实郭十二郎也私下扯过我的裙子,一件齐胸的裙子。他是皇后的侄子,我不敢说。听说你把他打得牙都掉了八颗,我好佩服你。”
她说得很真诚。
白雪亭油然生出一股责任感,对锦绸重重一点头:
“分内之事。”
锦绸掩唇轻笑。
帝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席上没了这两位,又喧闹起来。
白雪亭脖子上顶了块石头似的,实在累得慌,忍不住低声对舒王道:“有点重,我可以摘下来吗?”
舒王温声道:“你别动,我帮你。”
他微凉的手指在她浓密发间穿梭,不出半刻,就将那顶花冠拆了下来,白雪亭的发髻依然整整齐齐。
主位上,惜文与白雪亭对上眼神。素来温婉的太子妃娘娘狡黠一笑,白雪亭脑子里那根名叫“羞怯”的筋此刻才长出来。
她瞥见身边傅清岩温和的侧脸,忍不住想:
从今往后,就是他了。
原来要嫁给意中人之前,其实是很迷茫的。
白雪亭懵懂抬起头,天不时地不利,杨行嘉竟在看她。
她气焰尽消,莫名心虚,第一反应竟然是躲。